杨卫《寻海记》

寻海记

寻海记
宽馀借车摆，破尘觅沧海。
本是浪漫人，悲风莫嫌怪。

我曾骑单车上过芜湖长江大桥，路过兰州也曾在黄河脚下打过水漂。至今未曾见识过大海，心中一直对苍茫的大海心怀憧憬。

大海也好，江河也罢。我都喜欢一个人独自去偷欢，亦或是偷伤。今天下午难得有半天小假，向同事借了辆山地车，便满怀期待地开始了我的寻海之路。

出门停留片刻做好出发准备时，被一条长相凶悍的狼狗盯了起来，吓得我立马正襟危坐。狗也不叫，只是对我的鞋子饶有兴致。不叫的狗更加使我畏惧了，往往喜欢吼叫的狗如骂街的泼妇一般，只是虚张声势。而不叫的狗，如同一匹豺狼稳重狡狯。

大海离公司并不远，时间又十分充足，因而我并没有刻意地去赶往目的地。一路走马观花，阳光灿烂，优哉游哉。我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十分享受。我一心一意想着大海的样子，忘了买口罩防尘，后来被迫饱餐一顿——吃了不少灰尘。由公路骑到小巷，路过一片菜地，想起家乡门前的一片菜地与此地并无二致，不免睹景思乡。

一路顶着风尘，寻着手机导航，很快就接近目的地了。

在转往东边的小路时，看到一怪人骑着电瓶车，拉着三条狗停了下来。其中两条在前面踏板上用锁链牢牢地铐了起来。还有一条关在后面的囚笼里。我瞬间停下来，偷偷地在后面观察，发现后面一条狗大大的耳朵低垂下来，眼神空洞抑郁，看着可怜至极。我心里暗自揣测，此人必定是狗贩子。没错，就是狗，贩子！那人回头一瞥，我便不敢在多看，也不忍在想，转头又开始骑向东边的路。

脑海中思绪刚从狗中脱离出来，小骑几步，前方又蹭出来一头白色棉花趴在地上，走近一瞅，噢！奄奄一息的山羊哩！。仔细想想，这羊被主人拴在路边，寒风吹得它肯定受不了，所以才趴下避风，晒阳取暖吧。

临近路的尽头处，竟出现一个美丽神秘的地方。

一片郁郁葱葱广阔无垠的绿地，出现在我的眼里，顿时我惊叹不已。此处是一个高尔夫球场，远处还有一座童话中的城堡。我又气又开心——生平第一次见到高尔夫球场，竟然还只能是站在栏杆外瞅瞅！不过即便我站在栏杆外，也将壮丽的风景一览无余，已经很是激动了！想着偷偷地反溜进去，后来想想尽收眼底的美景何必非要身在其中呢？

我本想多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再走，只见货车一辆接着一辆，加上巨大的风力，满地灰尘四起，我赶紧上车，溜之大吉。

再往前就没有公路了，只有一条两边长满芦苇、狗尾巴草等其它不明植物的羊肠小道了。

所谓曲径通幽处，等到达了小路尽头，便是我日日夜夜所期盼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啊。我合上双目，深呼吸，尽情地感受着大海的气息。任凭海风吹打，不一会儿便冻得直哆嗦了。我打开行囊，取出几袋鸭脖，一瓶白开水。大快朵颐地啃着，就着白开水，感觉在吃海鲜一般滋味。

在收拾好垃圾之后，我开始下到海边，聆听海浪的声音，海水在我脚底下滚荡，直抵我心。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面对着大海，我感到莫名的敬畏。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曾经跨越过高山，便知“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今日瞭望了大海，才晓“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我像是流落荒岛一般。之前有一本未曾读完书叫《一个人走到世界尽头》，当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首先做的肯定是生存，而后在苟且活下来，一段时间后，感到绝望——心中定会有巨大的孤独和无力。即便生存下来，也会精神崩溃吧。一个人可能走到世界尽头，却不能走到只有一个人的世界尽头。

我又想到是来游玩的，哪能这般严肃沉重？头脑开始清醒起来——人类也没有灭亡，只是这里没有人。只要在日落前回家，就可以回归原来的生活了。一个隐形的秒钟在帮我倒计时——时间限制是在太阳落下之前。

我打开随身携带的低音炮，放起了音乐。太阳还热乎，我没有急着走。因为海边有一条未知的水泥路，我索性将车搬过墙，顺着下面的路，一直到尽头。

大海和天空的交界是一条模糊不清的直线。这条直线就是远方，就是我所向往的远方。远方是永远也抵达不了，因为远方是远方。尽头，没有靓丽的风景了。一片垃圾摆在我面前，我捡起一杂物——过期的胶囊，上面写着XX减肥胶囊。

我如履薄冰地走到正在修建的海上公路下，看到前方沼泽不远处有人工放置的石块。一只海鸟悠闲的站在上面。我本想和它亲切地打招呼，它却孤高如神，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怕，只是转身飞向大海，无影亦无踪。

瞭望远方，总是想走到石堆的尽头。一睹纯洁无暇的大海。几番思索后，我还是冒着掉下水的风险，站到了石堆的尽头。

我怀着一丝忏意走了回来。回头又看了一眼沼泽地。太阳已经要下山，恋恋不舍地走到水泥地，将车掉头，原路返回。

来的时候是顺风，回的时候自然是逆风了。狂风像牛魔王的芭蕉扇，让我步步难行。想着体温已经明显下降，我加大力气，一鼓作气，骑回至水泥路的起点。

当我走在那条草木茂盛的羊肠小道时，夕阳正在缓缓落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路旁几辆货车司机正在交谈琐事，而我像穿过时空隧道一般，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大海的样子我已经有了深深的印象，可对大海的敬畏又能记住几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