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桓温对决慕容垂大败而归,苻坚图谋前燕使者告密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61篇
太和四年(公元369年)九月,在慕容垂的谋划下,慕容德率骑兵一万、兰台侍御史刘当率骑兵五千驻扎在石门,豫州刺史李邽率本州兵五千前往截断桓温的粮道,慕容德派将军慕容宙率骑兵一千作为前锋。
与东晋军队相遇后,慕容宙对部下道:“晋人轻浮急躁,害怕攻入敌阵,勇于乘胜追击,应该设诱饵使他们上钩。”
于是,慕容宙让二百骑兵前去挑战,其他骑兵则分别埋伏在三处。
去挑战的骑兵尚未交战就退逃,晋兵追击,慕容宙率领埋伏的骑兵展开攻击,大获全胜,斩获甚丰。
慕容垂在正面和桓温对峙,屡次获得胜利,慕容德扼守石门,袁真始终无法打通水道,又听说前秦的军队即将到来,桓温再也绷不住了。
九月十九,桓温焚烧舟船,丢弃装备和武器,从陆路逃奔而归。
桓温从东燕出仓垣,一路上掘井饮水,走了七百多里。前燕众将都争着要追击,慕容垂道:“现在还不行。桓温刚刚溃退,惊恐未定,一定会严加戒备,选择精锐士兵来殿后,攻击他未必能如愿,不如暂缓一下。等到他庆幸我们没有追上,一定会昼夜急行。那时,他的士兵力量耗尽,士气衰落,再去攻击他,攻无不克。”
于是,慕容垂率领八千骑兵跟在桓温的后边尾随前进,追而不击。这又是一大狠招,在慕容垂的持续施压下,桓温果然昼夜兼程。
几天后,慕容垂发现东晋军队撤得越来越快,越来越乱,对众将道:“现在可以攻打了。”加快行军速度,在襄邑追上了桓温。
与此同时,慕容德率领的四千精骑也埋伏在襄邑东面的山涧中,与慕容垂夹击桓温。桓温军无斗志,遭遇大败,被斩首三万多人。
接着,前秦将领苟池在谯郡迎击桓温,又攻破了他,战死的兵众数以万计。十月二十二,桓温收拢溃散的士兵,驻扎在山阳。
大败而归,桓温深感耻辱,恼羞成怒之下,他把罪过归咎于袁真,奏请黜免袁真为庶人,还奏请罢免冠军将军邓遐的官职。
是你自己谋划不周、犹豫不决,为何要让我顶缸?袁真很不服气,也上表章陈述桓温的罪行。朝廷犯难了,始终没有回音。
一气之下,袁真占据寿春反叛,投降了前燕,并请求前燕救援,又派使者到前秦纳款。
那么,桓温前期气势如虹,为何在枋头一泻千里呢?究其原因有二。
一是战略上的侥幸。选择水路进行粮草运输,必然依赖水道的通畅与否,桓温的战略存在不确定性,命门过于明显。
二是战术上的保守。兵临枋头时,距离邺城不过百里,桓温犹豫了,没有及时对邺城发起强攻,这是他一贯的毛病。
战略上的侥幸和战术上的保守,最终让桓温进退失据,功亏一篑。
当然,除了自身原因,慕容垂的挺身而出也是一个关键因素。他像一个精明的猎人,洞悉了桓温所有的破绽,一口咬住,让桓温一败涂地。如果没有慕容垂,桓温不可能败得这么快,也不可能败得这么惨。
枋头之战,不仅让桓温的北伐梦想成为泡影,也让前燕和前秦的关系迎来蜜月期,前燕的散骑侍郎郝晷和给事黄门侍郎梁琛相继出使前秦。
这时,苻坚已经动了灭亡前燕的心思,想要从郝晷和梁琛身上获取情报。
郝晷与王猛有旧交,王猛私下里向他询问前燕的情况。郝晷看到前燕朝政混乱而前秦天下大治,暗中想依附于王猛,泄露了很多实情。
梁琛抵达长安后,苻坚正在万年打猎,命人将他带到猎场相见。
见面时,梁琛抗议道:“秦国的使者到了燕国,燕国君臣都穿好朝服,备好礼仪,打扫干净宫庭,然后才敢见面。如今秦王要在郊野会见我,使臣不敢听命!”
前秦尚书郎辛劲反驳道:“宾客入境,只能是客随主便,你怎么能专断别人的礼仪呢?况且天子称为乘舆,所到的地方叫行在,哪里有固定的居所?再者,《春秋》中也有路途相遇的礼节,有何不可!”
梁琛慷慨陈词道:“晋室纲纪混乱,秦、燕二国继承天运,全都接受了神明的赐福。然而桓温猖狂无忌,窥视我们的王土,如果燕国遭受危险,秦国必然孤立,势必难以独立于世,所以我们结为友好,互相支援。我们燕国君臣,翘首西望,深为燕国软弱、给邻国带来忧虑而惭愧,秦国的使臣前来辱见,我们都十分礼敬他。如今强敌已退,我们的交往才刚刚开始,照我看应该崇尚礼仪,笃行大义,以加强两国的友好。如果忽视慢待使臣,就是看不起燕国,这难道是友好之意吗?”
苻坚见梁琛忠心可嘉,就为他设置行宫,让众多的官吏奉陪,然后才请客人前来,就像前燕的礼仪一样。
正式召见以后,苻坚又为梁琛摆设私宴,问道:“燕国以贤能著称的臣下是谁?”梁琛回道:“太傅上庸王慕容评,是有完美德性与才能的亲属,光辅王室;车骑大将军吴王慕容垂,勇武和谋略冠世,抗击敌人抵御外侮;其他人有的以文才进身,有的以武略被用,官吏全都称职,民间没有被遗漏的贤才。”苻坚笑而不语,好一副伶牙俐齿!
梁琛的堂兄梁奕是前秦的尚书郎,苻坚让他主管接待来客,还特意安排梁琛住在梁奕的馆舍里。
梁琛道:“过去诸葛瑾为吴国出使蜀国,与诸葛亮只在朝堂相见,退朝后就没有个人的接触,我私下里对此非常敬慕。如今我出使秦国就把我安置在私人的馆舍居住,这是我所不敢接受的。”拒绝入住。
梁奕多次来到梁琛居住的馆舍,与梁琛共同起居,间或也向他询问起前燕的事情。
梁琛毫不客气道:“如今秦、燕二国分据,你我同时在二国蒙受荣宠,若论本心,各有向往。我想说燕国的好处,恐怕不是秦国人所想听的;你想让我说燕国的坏处,又不是使臣所应该说的。你又何必多问呢?”始终没有对前秦透露半句前燕的虚实。
同为使者,一个出卖国家,一个坚守原则,人品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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