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史话四：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潜伏在外的弟弟抓住了动手时机
平王崩，桓王姬林因为父亲过早离世，被众人拥立为新君，成为东周第二任天子。不过姬林成为天子是幸运的，但他这天子之路并不那么平坦。正如上次咱们讲到的，在桓王还未正式登基以前，那些拥立他的“周人”便旧事重提，又想借机分权于虢公，引起了郑庄公的不满。庄公不仅派祭仲抢收了王畿之地的庄稼，还决定不参加桓王的登基大典，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郑国决定不出席新君的登基大典了，其他诸侯还是会如期而至的，例如卫桓公姬完接到消息后，便立刻准备行装，欲前往雒邑吊唁平王，并恭贺桓王登基。
卫桓公接到新天子准备登基的消息
按说卫桓公决定恭贺桓王登基对卫国而言的确是件好事，肯定能增进周、卫双方的关系。对于他自己而言，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此前卫国国内有弟弟州吁闹事，后来又跟郑国发生纠葛。此时若能让新天子认可他的地位，再跟其他诸侯有了联系，相信他自己的爵位也会稳当许多。可是，这看似再正确不过的一项决定，反倒替桓公自己敲响了丧钟，在他赶去雒邑的路上，便遭遇了袭击、命丧黄泉。而偷袭桓公的人，正是潜伏在外，一直伺机而动的“捣乱弟弟”姬州吁。
那姬州吁已经因为自己的骄奢被兄长罢黜，又由于担心姬完继续追究自己逃亡在外，他是如何掌握卫桓公的动向的呢？原来，州吁在外流亡之际，还是很注意收集情报的，之前帮着共叔段对抗郑庄公，引发了郑、卫两国的交战，就是胜在他能更早掌握了信息。只可惜郑庄公实在是太强悍了，共叔段父子又确实不得人心，卫桓公也随后知道了真实情况，让这场混战持续了不久便收场了。姬州吁想趁乱夺权的计划落空，只得继续流亡在外，寻觅时机。
州吁得到桓公要朝觐的消息后准备行动
这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州吁继续流亡寻找机会的时候，有人赶来给他透露了个天大的好消息，即桓公要离开都城，前往雒邑参加新天子的登基大典。那是谁如此“热心”要帮助姬州吁呢？据《史记·卫康叔世家》记载：“（卫桓公）十六年，州吁收聚卫亡人以袭杀桓公”，显然这些“卫亡人”应该就是让州吁得知情报的人。可是，州吁因为跟桓公有隙，逃亡在外情有可原，怎么卫国会突然出了现如此多的逃亡之人，并能让州吁聚集起一支可以袭击国君的队伍来呢？恐怕这还得结合此前许多细节来找出答案：
其一，州吁曾经是卫前庄公最宠爱的儿子，连大夫石碏都担心他将来会取代世子姬完的继承权，从而对前庄公好一番劝谏。相信当时卫国朝中也一定会有很多人支持州吁，希望他能成为未来的卫侯。可是，随着姬完继承了爵位，州吁失了势，这些曾经支持过他的人，自然就成为卫桓公要排除的异己。他们为了保命，一定也会逃亡在外，陆续归拢到州吁麾下。
大夫石碏劝谏卫前庄公
其二，还是因为州吁曾经受宠，在卫国军中任职，这就会让他在军队当中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虽然州吁被罢黜后，卫国军队大多会宣誓效忠卫桓公，但肯定会有部分人投奔于州吁。再有，卫桓公由于情报掌握不足，盲目地支持公孙滑侵郑，让卫国将士白白牺牲。随后，在知道真相后，桓公又仓皇下令撤退，使郑国联军得以侵入到了卫国境内，让卫国受辱。如此反复无常的军令，以及不懂军事的指挥，应该会让更多的将领、士兵投奔到相对来说更懂军事的姬州吁那里。
只不过，这两类投奔州吁的“卫亡人”虽然能让其组建起一支可以袭击桓公的队伍，但他们毕竟不是姬完身边的朝中大臣，甚至有些人早就离开了卫国都城，很难掌握国君的动向。那姬州吁就还需要的一类人，即仍身在卫国都城，却心系于他的内应了。可桓公继位后，肯定会好好清理身边那些州吁的同党，又过了16年之久，朝中还会有州吁的内应吗？答案是肯定的，桓公身边不仅有州吁的眼线，还有一位内应在史料中都留下的印记。并且，这个留名于史籍的内应还与咱们已经熟识的人有关系，他便是那位曾经劝谏前庄公，尽力保护世子姬完的大夫石碏的儿子石厚。
州吁的内应——石厚
可父亲如此深明大义，始终以礼法为准则的人，他的儿子怎么会支持时刻想要篡夺君位的州吁呢？史书中没有具体说明原因，但也留下了一些线索。据《左传·隐公三年》所记：“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能够看出石厚早就有投奔州吁的打算了，只是石碏一直在禁止他才没有成行，但石厚始终没把父亲的话听进去，私下里肯定与州吁一直有往来。
之后，由于前庄公、石厚都不听从自己的劝谏，继位的桓公也略显暗弱，让石碏心灰意冷、告老还乡。这不仅让姬完失去了一个辅佐自己的臂膀，还错误地把石厚当成了亲信留在身边，让其成为州吁一方潜伏在朝中最深的内应。此时，管束自己的父亲已经离开，石厚又掌握到了卫桓公要出行的计划，当然要通知姬州吁做好准备，在路上袭击姬完一行人。
接下来，《东周列国志》为咱们撰写了一幕精彩的大戏，州吁摆宴为兄长践行，还在宴会当中假装碰掉酒杯，等到桓公亲手给他递来新的酒杯时，州吁拔出短剑刺杀了姬完。但是，鄙人实在不能苟同这部小说的描述，因为姬完、姬州吁兄弟二人的矛盾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桓公没有继位之时，两人关系就非常不睦了。等到桓公继位后，更是一直在清理、打压州吁的势力，他怎么可能还会去参加州吁举办的“鸿门宴”，甚至跟弟弟推杯换盏没有防备呢？显然，小说就是小说，各位读来消遣一番即可，无需过于当真。
小说中，州吁在宴席上刺杀桓公
但是，小说中也有三个细节可以拿来参考：第一，州吁是在离卫国都城不太远的地方对卫桓公动手的，毕竟他在袭杀兄长后要尽快进入都城掌握政局；第二，州吁的武力和凶悍，的确能让卫国大臣们屈从于他；第三，石厚肯定会作为内应，帮州吁提前控制都城，便于州吁顺利进城称侯。
所以，在下认为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州吁在得到石厚传来的消息后，立刻带着自己聚拢的所有“卫亡人”在距都城不远的路旁埋伏。卫桓公一方面疏忽了州吁的动向，一方面由于是去参加天子登基大典，不可能带大量的人马随行，才被州吁偷袭成功，死在了路上。石厚待桓公一行出城后，很快就安排随从控制住了卫都的一座城门（小说中提到的西门可信，毕竟雒邑在卫国西方，桓公去朝拜肯定是往西去。这里是州吁埋伏的方向，也是他击杀成功后赶来的方向）。州吁杀害桓公后，赶来与控制住卫都西门的石厚汇合进入王宫，威逼那些大臣们屈从于自己，并自立为卫侯。
石厚帮州吁控制卫国都城
整件事发生得既突然又迅速，让卫国人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接受了这位篡位自立的国君。只能说卫桓公始终犯了情报不足的大忌，而州吁刚好在这方面强于兄长，抓住了最佳的动手时机。那此时州吁已经用武力控制住了卫国，又自立为国君，之后他能不能将这位子坐稳，能不能真正获得国人的认可呢？咱们下次再叙。
【关键词云图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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