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期征文037 | 赵民：南下
南 下
赵 民
公元一九九三年一月，正值北方三九寒冬滴水成冰的日子。昨晚下了一场中雪，今早被北风一吹，雪从树上、地上扬起来，在半空中打个旋，直往人的脖子里钻。
刘长海紧紧地把头缩在大衣领里，急匆匆地向工厂走去。他的工厂坐落在市区大南边门附近，是一个区属大集体企业，主要生产各种机床电器。
来到工厂，二百多号人黑压压地挤在大车间里面。八点刚过，老厂长走了进来。大家原来叽叽喳喳地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老厂长哆哆瑟瑟地从蓝布中山装兜中取出一张纸然后像开追悼会似的念了起来：“经过市、区两级政府同意，沈阳大南开关厂因资不抵债宣告破产，并成立清算小组，妥善安排职工…”
顿时会场上传来抽泣声，平时嗓门最大的车工马大姐率先嚎叫起来，随着一个、二个、三个，最后哭声一片，老厂长哽咽地念不下去了，后面的话早已被哭声淹没。
刘长海虽然大学毕业后来工厂没几年，他舍不得这个工厂，尤其是那张伴随他青春岁月的制图板。
他不知道如何走出工厂的，他的腿像踏进很深雪里那么沉重。寒风飕飕地往他敞开的衣服里面灌，他浑然不知。
尽管这几个月工厂已有破产风声，产品积压，工资拖欠，银行贷款还不上。但是这股寒风真刮来的时候他还真有点抵御不住。
他一个人在街上漫无边际地走着。他来到浑河边，宽阔的河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两岸光秃秃的杨树、柳树毫无生机地立在那里，空旷的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他想大声喊叫、大声哭泣，但感到嗓子里像塞着一团棉花，胸闷喘不上气。
天渐渐暗了下来，他在昏暗的路灯指引下回到了家。
推开门，他看到妻子和六岁的小儿子正在餐桌傍边等他呢。
他默默地走过去坐在桌旁。儿子嚷到：“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早就饿了。”
他不敢看儿子圆圆的小脸，嘴里说道：“你快吃吧，爸爸还不饿呢。”
小家伙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妻子在一旁温存地说：“你也快吃吧，一会凉了。”
看到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他端起碗艰难地往下吞咽着。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要把这碗饭吞咽下去。
吃完饭，儿子写完作业，全家洗漱完都早早上床了。儿子没过多长时间就进入了梦乡。
妻子依偎着他轻声地说：“下午你们厂的大李来了，他都跟我说了。你也别上火，我当老师的每月工资也够咱们全家活了。”
黑暗中他搂着妻子，眼泪扑簌扑簌地滴在妻子乌黑的头上。
冬去春来，只有阴面还残存着焦炭似的雪堆，向阳地方的小草露出了尖尖绿芽。
刘长海的心也逐渐地从严冬中苏醒过来。他找了一些工作，但都不合适。最后他下决心自己创业。他从亲朋好友处借来钱开了一家很小的饭馆，主要做葱油饼和鸡蛋羹，因为这是他给儿子做的最拿手饭菜。
开业几天了，每天他眼巴巴地等着客人上门。可是人们都是匆匆地走过饭店，很少有人进来光顾。
这天快要响午了，有一个年轻男子领着一个四、五岁小男孩走了进来。年轻男子给小孩要了一张葱油饼。小孩吃的津津有味，年轻男子坐在傍边默默地看着。
刘长海看在眼里，心里合计这位父亲可能跟自己处境一样吧。
于是他上前与这位年轻男子攀谈起来。果不其言，他们两口子也都下岗了，妻子当保姆，小孩由他带。
他动了恻隐之心，说道：“老弟，这店新开张，买一赠一。”
那位年轻男子望着他说：“大哥，你的好意我领了，我真的不饿，谢谢你了。”
小孩吃完后，他给了刘长海一元钱，转身抱起孩子离开了饭店。
几个月下来，他借的几千元钱赔个精光，最后关门大吉。
一天他把儿子从学校接回来，儿子说难受。他用手一摸儿子头如开水壶一样滚烫。他给儿子买了一些退烧药，可是儿子高烧还是不退。他与妻子赶紧把儿子送到医大一院，一检查儿子得的是白血病。
这一棍比下岗那一棍还要猛烈，打得他天旋地转。
经过几个周期的化疗，儿子虚弱得如一根枯黄小草躺在床上。
儿子喃喃地说：“爸爸，我啥时候能上学啊？我长大了挣钱养活你和妈妈。”
刘长海紧紧握着儿子干枯的小手，泪流满面地说：“好孩子，你很勇敢，你很快就能回到学校里跟同学们一起上课了。” “爸爸，我知道你下岗了，我以后再也不吃零食了。”
刘长海此时心如刀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感情阀门了，急忙跑到走廊里大哭起来。
他们卖掉了家里唯一住房，又借了不少钱，总算挽救回儿子一条生命。
刘长海搬到窄小的岳母家。岳母家是一套老式两室一厅的房子，总面积65.3平方米。一进门是一个小厅，北面是一个厨房，里面是两间卧室，南面是他们一家三口，北面是岳父母。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儿子酣睡的脸上。王长海跟妻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默默地看着儿子。
他对妻子说：“小雯，前些日子孩子有病，我也没有跟你说，前几年常来我厂推销电器外壳的南方推销员董富贵现已经当老板了，他让人捎话聘我去当技术部长，每月工资800元，等于我三个月的工资啊，我准备去那边发展，多挣些钱早点把外债还上。”
妻子紧紧握着他的手说：“现在很多人都去南方了，那边经济搞得活，你先过打基础，你干好了我跟儿子也过去，这边你就放心吧。”
几天后，他告别了妻子，孑身南下。火车开出很远，他把头伸出窗外看到妻子和儿子孤零零地站在月台上，妻子向着远去的列车挥动着一条红纱巾，那正是他当年送给妻子的定情物。
作者简介
赵民：博士、沈阳建筑大学教授、中国工商联石材商会教育委员会主任、中国石材协会专家。1982年东北大学毕业。1986年武汉理工大学硕士毕业。2002年东北大学博士毕业。德国访问学者、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高级访问学者。主持50多项省部级课题。获辽宁省科技进步奖2项，住建部科技进步奖1项。获发明专利3项，发表科技论文200多篇，专著8部。发表小说、散文、诗词散见于百花园、天池小小说、炎黄天地、辽沈晚报、沈阳晚报、老年日报、晚晴报、辽宁老年报、中老年时报、家庭生活报、老同志之友、老年学习与生活等报刊和杂志。获第八届中华诗人踏春行特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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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为发现文学新人，扶持文坛新秀，《文学百花苑》杂志社、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华夏文学网联合河南科技报、焦作市作家协会、修武县委宣传部共同举行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即日起正式启动。
主办：《文学百花苑》杂志社
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
华夏文学网
协办：河南科技报·科教周刊
焦作市作家协会
修武县委宣传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本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二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三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二十名，奖金50元。
6.收稿时间：即日起到2019年3月10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7.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8.2019年4月上旬在河南焦作云台山风景名胜区举行颁奖典礼，届时将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
2018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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