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永明 | 过年(2)
田永明,男,汉,1970年7月16日出生。1991年毕业于乌盟师专中文系。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化德二中语文教师。潜心教育教学,爱好写作。
难忘的记忆
——过年
年三十
腊月二十九、大年三十是每年农历腊月的最后一天。(大月为三十日,小月为二十九日)这就是被人们习惯上成为的“年三十”。孩子们日思夜想的“大年”终于到来了。这一天过年的气氛达到最高峰。
早晨起来,全家人换上崭新的衣服,即使是孩子多、经济拮据家庭实在没有能力买新衣服,也一定是穿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这一天要做第一件事就是祭拜先人。或到野外先人的坟前磕头点纸钱,先人的坟墓不在当地的,便要在家里为他们设立牌位来祭奠,以示与先人共同庆祝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正午十二点,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全家人团坐饭桌前,共吃团圆饭(我们这里叫“安神”饭)。这顿饭主食主要是年糕或米饭。午饭过后,大人们便又忙着准备年夜饭和除夕夜“接神”的事了,孩子们则穿上新衣服,兜里揣上糖果之类的小吃,男孩子拿上一小串小鞭炮和小伙伴们欢奔于村里的大街小巷里了。接下来是吃年夜饭了,我们那时村里的年夜饭是下午饭之后,大约是在晚上八点——九点之间吧,各家都煮好了猪头、猪蹄子,一家人围坐一起把刚煮熟的猪头猪蹄子肉蘸上用捣碎的蒜沫倒上陈醋的汤料吃。不用筷子,典型的“手抓肉”吃法,看着孩子们手抓猪蹄碗儿,啃得满嘴油腻四溢,大人们的心里是多么的惬意呀!
吃完年夜饭,接下来就是“守岁”了。我们俗称“熬年夜”。那一夜,大人小孩都几乎终夜不眠。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那时我们国家还不很富强,人民的生活也不富裕,尤其是像我们村这样偏僻的农村生活更加十分贫困。既无电灯,更无电视。不像现在人们除夕夜可以看春晚,而那时人们熬年的方式大体有这么几种:大人们或者是走门窜户 ,酒食相邀边饮酒边聊天或叙旧或规划来年的农事、子女的婚事、置办新房等;有的则三、五人聚在一起,玩一些诸如:“打对家”、“三扣一”等扑克游戏;也有下象棋、听评书的,但喜欢这类高雅娱乐活动的不多。小孩子们主要是东奔西窜满大街的疯跑:到东家院子里响几根小鞭炮,去西家看看挂着什么样的灯笼、常常还能得到一些大人们的糖果点心之类的赏赐。总之是美滋滋、乐呵呵,尽情享受着过年带来的欢快呀!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当属“接神”了。现在城市里“接神”的时刻大都定在午夜,也就是当新年的钟声响起的时候。这与那时的“接神”相去甚远。而我们那时“接神”的时刻是必须由阴阳先生按“宪书”指示而定的。每年的时间都各不相同。不过大抵的时间在凌晨的三点至五点之间。这是因为据说,祭灶后诸神工作了一年都回了天宫暂时不理人间俗事。到了除夕子时后,即新的一年来临时,又重新降临人间理事。由于诸神所居的天界方位不同,下届时来的方向自然也不同,至于接何神,神从何方来,要预先查好“宪书”。如辛未年的“宪书”上指示:“财神正东、福神正南、贵神东北、喜神东南等”。家族大的富户人家接神的仪式比较讲究,由家中的最长者主持,带领全家举香在院中按方向接神。按方向叩首礼毕后,肃立待香尽,再叩首,最后将香根、神像等取下,放入早已在院中备好的钱塘盆内焚烧。普通的人家只是在院中堆放一些麦秸胡麻秸之类的柴火,到接神的时辰一到,即点燃,俗称“笼旺火”,然后燃放烟花爆竹。所谓烟花爆竹也大抵不过是“二踢脚”,(俗称“大炮”)和鞭炮(俗称“小炮”)两种,穷富人家的区别也只是燃放数量多寡的区别。直到八十年代中后期,农村个别有钱人家才也有燃放烟花(俗称“花炮”)的,但数量也甚少。即使这样,全村人几乎同时点燃旺火,燃放爆竹,顿时也会鞭炮齐鸣,火光冲天。那场面也颇壮观,气氛也极浓烈。响完炮,全家人还会围拢在旺火周围伸出两臂烤火,说是叫“考旺火”。大概也就是驱邪避祸,祈求来年全家人平安健康的意思吧。旺火燃尽熄灭后,进家上炕吃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带皮的糖果,说是“剥穷皮”。用今天时髦的词说,大概是希冀来年能脱贫致富吧。剥完穷皮,天已是蒙蒙亮了,大人们又开始忙活着准备大年初一的早饭和接待拜年客人的饭菜了。而小孩子们熬夜熬得困了,衣服也不脱,倒头便睡,眯一会儿期待着大年初一早上去拜年问好。
年初一
新年的第一抹阳光象总是姗姗来迟。约莫早上七、八点多,熬了夜的孩子们在酣睡中被大人拽起来。虽困倦难捺,但一想起要去拜年(我们俗称“问好”) ,一下子倦意全无。草草地洗把脸,穿上新年衣服,蹦跳着欣然出门了。
那时我们农村初一拜年的乡俗跟现在城里不一样。除非是当年新娶的媳妇儿或刚嫁到本村的闺女,一般都是男人和小孩子们早起去拜年。而女人们则留在家中准备早饭,或者是等着迎接来家拜年的客人。前去拜年的人家也多半是内亲或至交,还要按辈分大小、亲戚远疏的次序来拜。大人们拜年时,每到一家,见面须双手抱拳,置于胸前,然后鞠躬问好。规矩严的大家族,小辈给长辈拜年还得下跪磕头,以示尊敬和祝福。这样的礼节在现在大概不多见了。一些大家族中或许还有?我不得而知。礼毕,一般也不长时间停留,至多点上一支所赐的香烟,或者象征性地品尝一下端上来的花生、瓜子、麻花之类的糖果点心就离开了。
小孩子们可就两样了。免去大多繁栉的礼节不说,他(她)们去问好更多是奢望亲戚长辈所赐的几块儿糖果,几根儿烟卷儿,遇到家境好一点儿的亲戚,还能得到些许几元或几角零碎的压岁钱呢。当此时,他(她)们或装进兜里,或揣在怀里,街巷里遇到其他问好的伙伴还拿出来炫耀一番。整个早晨,孩子们村东跑到村西,南头奔到北头的好个忙乎。他(她)们脸上溢满了喜悦和幸福!
拜完年,各回各家吃饺子。新年的第一顿饭吃饺子,这大概是我们中华民族固有的共同习俗。无论是大江南北,海外边陲都是这样。说起饺子,大年的饺子可和平时的不一样。过年包饺子时,常听大人们讲,剩下饺皮儿预示着来年有粮吃;剩下饺馅儿预示着有钱花。这种说法是否有据,我不去考证。但至少寄托了人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望。包饺子时,还要包上一个钢镚儿(也就是硬币。那个时候只有壹分、贰分、伍分的硬币)。初一早上谁吃了包有硬币的饺子,谁就是家中最有福的人!在这里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初一吃饺子的趣事:我们家孩子多,四男三女,共七个。三妹最小,自然最娇惯受宠。每每我们吃出钢镚儿,三妹就哭闹不休。那咋办?于是我们吃出来也不敢炫耀,就把它再悄悄放进没吃完的饺子里,直到小妹妹吃到为止。我现在还时时想起小妹妹吃到钢镚儿时,那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可爱的样子。
吃过早饭,便迎来了最热闹的活动—“迎喜神”。全村家家户户、男女老少穿上崭新整洁的衣服,或拉着马,或牵着牛,或赶着羊;有的还抱着柴火,端着点心(那时的点心就是自家蒸的馍),揣上几根“二踢脚”或一挂鞭炮,不约而同地奔向同一个地点—打谷场(我们俗称场面。“迎喜神”的时间和地点是村里懂阴阳的人确定。方位大抵每年轮换,或东南,或西北;或东北,或西南。)。打谷场的中央堆着一堆柴火。起初很小,随着人越聚越多,众人你家一捧儿,我家一抱儿,不久就堆得像小山似的。这时,懂阴阳的人先是向各个方位行礼磕头,然后点燃柴火。一时间火光冲天,爆竹齐鸣。大人们相互作揖问好,小孩子们东跑西蹿,年轻的小伙子们在姑娘们的注目下跃马奔驰。爆竹声、祝福声、笑声响彻四方,人们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里。
祝福完毕,各家纷纷将端来的点心倒进牛羊倌早已准备好的口袋里。然后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相约着或玩牌,或吊猴儿(就是掷骰子),或押宝,或下棋,或喝酒。总之是尽情的玩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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