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文/王燕

父亲

父亲是最普通的农民，一生卑微的活着。

我和绝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自卑而敏感，虚荣又好胜。我无数次的埋怨父亲的无能，说他给了我生命，但他为什么不能给我其他大多数孩子都有的？说他给了我爱，但他一年四季很多时间是在外地干活挣钱，回到家也是干农活，疼爱我的时间少之又少。说他给了我钱，但他农民工的收入只能让我们几个孩子维持最基本的生活费用，哪怕某一天想吃顿好吃的也要纠结再纠结。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让我有这样一个父亲，让我什么都比别人得到的要少？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回首往事，越来越理解父亲当初的举动、言行、眼神。

我记得中考那天，我和同学们在外面等着进考场的时候，听到一声中年男人焦急的叫声“你别跑呀”，我转过去看，是一位穿着工地常穿的迷彩服的男人，身上还有满身的灰尘和泥土，应该是刚干完活就来陪孩子考试，他正快步追着一个同样在等待考试的女孩子，他们刚好在我面前停下。女孩：“你到底给不给我买……”可能是感受到周围人的眼光，她把声音压得很低。那位父亲看着女孩，欲言又止，一脸茫然，嘴唇微动。女孩看到父亲这样，接着开始跑，那位父亲就接着追，依旧叫着“别跑呀”，着急又无奈。

那一刻，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之前父亲送我去考试，家里只有三轮车，同学们全都是家长开车送去的，我生怕被人看到我是坐三轮车来的，快到地方的时候就百般找理由不让父亲进去。父亲担心地说：“还有这么远的路，这么多车，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没事没事，你回去吧！”说完我就跑了。当时的我狠狠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聪明，一下子能找到那么多借口，终于没让我爸进去给我丢人。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当时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小心思，当时他在背后目送我去考场时的神情，是不是和那位父亲一样，满满的担心，深深的自责，无奈的叹息？

昨晚看到一句话，“卑微的父亲，他不曾向世界低头，却独独被你刺痛。”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我眼里的父亲无所不能，他对我的爱无微不至。每次回来爸爸都会给我带外地才能买到的零食，小时候我被同桌欺负，妈妈觉得小孩子打闹不放心上，爸爸却执意找到学校为我讨回公道，还有每年冬天爸爸都会提前帮我把被窝暖好，第一次来例假，爸爸悄悄帮我把弄脏的床单洗净……一点点的记忆涌上心头，一滴滴的泪水打湿脸庞。什么时候起，爸爸变得那么卑微了，是他开三轮车送我上学的时候吗？是他没钱给我买电脑的时候吗？还是他第一次回答不上来我问的作业题的时候？不，都不是，是他为了爱向我妥协的时候。

为了我，他白了发，驼了腰，为了我，他放下大男子主义，学着给我洗衣做饭，为了我，他放弃和家人团聚的机会，一人独居外地，打工挣钱。是我把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傲娇帅气的少年变成如今这个卑微憔悴，但有担当，有柔情的男

人。

我最亲爱的父亲，你为了我，付出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