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第118章)

王维回到辋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清源寺祭扫亡母。

上一次来祭扫亡母,是安史之乱爆发前。他以为很快就会回来,不料,这一走就快三年了。

王维点燃香烛,举香过额,在母亲坟前深深拜了下去。然后,把香插在墓前的香炉上,撩起袍角,在母亲坟前跪了下来。

这是母亲去世第八个年头了。在袅袅上升的青烟中,王维仿佛回到了母亲还健在时。那时,他从长安回到辋川小住时,常和母亲一起在佛堂诵经。

母亲从不问他朝廷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时常和他提起《心经》中的一段话:“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末了,母亲还会说一句:“世间之事,不可过于执着,随缘而动,无可无不可。”

想起母亲说的这些话,王维郁积在心中的痛苦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伏在墓前泪流满面。虽然母亲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安慰他,但不知为何,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慰藉。仿佛只要跪在母亲坟前,母亲就和他同在,就能给他一种在其他地方不曾有过的安心。

“阿娘,孩儿罪孽深重,愧对列祖列宗。往后余生,孩儿再也不会做任何一件令自己午夜梦回、羞愧欲死之事了……”

在母亲墓前不知跪了多久,眼见天色已晚,王维才起身返回。接下去的日子里,他几乎日日都来到母亲墓前,先祭扫一番,再诵读佛经。

这日,他无意中看到清源寺有一面墙壁很适合作画,一个念头浮上心头,何不把这水绕山环、风景如画的辋川美景画于壁上呢?

如果说他之前为李林甫、崔圆等达官贵人题画只是盛情难却,那么,在清源寺题画,则是他送给辋川、送给岁月的一个念想。当王维和清源寺住持说了题画的想法后,住持欣然应允。王维认真构思了一番,开始在清源寺创作《辋川图》。

《辋川图》以王维的辋川别墅为中心,只见辋川别墅掩映于群山绿水之中,亭台楼榭,错落有致。旁边有河水蜿蜒而过,有小舟载客而至,船夫伫立船头,船中有二三人,或侃侃而谈,或弈棋饮酒,或投壶流觞,一个个儒冠羽衣、意态萧然……

王维不知疲倦地在清源寺画了足足两个多月,从夏天一直画到了秋天。

在这两个多月中,他似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也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只活在辋川的天地之间,活在清源寺的壁画之中。

与其说是他画出了《辋川图》,不如说是天、地、山、河借他之手画出了《辋川图》。最好的丹青高手,其实是天地山河。只有以天地为师,以山河为范,才能窥见天地真意,画出山河神韵。咫尺千里,方寸山河,行云流水,悠然出尘。

当他画完最后一笔时,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获得了一次重生。

当玉真公主从莲儿口中得知王维返回辋川的那一刻,玉真公主明白,她还是低估了他。对王维来说,太子中允、中书舍人、尚书右丞等在别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官职,都不及他心中的辋川。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再次落空。

但这一次,她却出奇地没有流泪,她的眼泪似乎已经在王维拥吻她时流尽了。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莲儿,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莲儿,或许对你阿爷来说,辋川才是他真正的家,才是能让他安心的地方。你能不能答应义母一件事?”

自从义母问了她那番话后,莲儿就一直盼望义母能和阿爷走到一起。她曾多次劝阿爷不要如此自苦,阿爷一开始还回答说是他不配,后来便不许她再提及此事。她原本以为阿爷可能还没走出那段阴影,过段时间会慢慢改善,但阿爷却出其不意地走了,只留了一封信笺给她,让她安心留在长安。她担心义母知道后会伤心落泪,没想到义母竟如此平静。

“义母,不用说一件事,便是一百件事、一千件事,但凡莲儿能做的,必定义不容辞。”

“莲儿,义母想去一趟辋川,想去亲眼看看,那个让你阿爷魂牵梦绕的辋川,究竟是怎样的风景?”

玉真公主转头看向窗外,初秋的天空碧蓝如洗,而她却只能看见玉真观上空的一小块天空。不知辋川的天空,是不是更为辽阔?这样想着想着,她的目光中渐渐有了一种疏朗的明亮。她想马上出发,此刻,现在。

几天后,当玉真公主的翟车驶进了辋川时,王维再是波澜不惊,也到底有些震住了。他以为,他出狱那天对公主说了那样一番决绝的话,一定已经彻底伤了公主的心。公主恨他怨他,都是应当。

然而,当玉真公主扶着莲儿的手缓缓走下翟车,抬头看向他时,眼里没有怨怪,没有恨意,只有一种疏朗的明亮。

那个瞬间,王维心中有些惭愧。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这一生,他不仅低估了璎珞,也低估了玉真公主。

他以为璎珞是需要他去呵护的弱女子,但璎珞为了他,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以为玉真公主为他做的一切都只为和他在一起,但当他最后拒绝和她在一起时,她却并没有恨他……

这样想着想着,他心中的歉意化为一股暖流,快步走到玉真公主面前,向公主行了一礼道:“请公主到寒舍喝口热茶。”

“不,摩诘,我想看看你笔下的孟城坳、华子冈,想看看文杏馆、斤竹岭,还想看看鹿柴、南垞、竹里馆、辛夷坞……”尽管玉真公主说话时竭力保持平静,但微微发红的眼眶到底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王维自然听出了玉真公主云淡风轻背后的不舍,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次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拉翟车的健马忽然打了一个响鼻,王维回过神来,伸手请玉真公主上车,莲儿忙以要准备晚膳为由悄然回避了。王维翻身上马,策马前行。

此时正是初秋,秋光明媚,山道上铺满了凋零的槐花,和枝头上新染的枫叶相映成趣,让人慨叹生命的短暂和无常……

当马车缓缓来到辛夷坞时,玉真公主心头一紧,蓦然想起了736年夏天,他听她抚琴后对她说的那番话——公主方才抚琴时,若能像辛夷花般自开自落、活出自我,或许会对琴曲有更深的领悟。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听说辛夷花,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花,只开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它开时,热烈地开,漫山遍野,一片火红;它落时,干脆地落,缤纷红雨,洒落深涧。它自开自落,自满自足,无人欣赏,也不求有人欣赏。

如果说她听王维说辛夷花时的心情是轻松愉悦的,那么,当她741年收到王维写给她那首有关辛夷花的诗时,则仿佛被生生扎进了无数荆棘上的刺。“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聪慧如她,从诗中读懂了王维想要表达的话。他想告诉她,他和她注定都是孤独的,就像山中的辛夷花,独自开,独自落,独自完成生命的修行,独自追求生命的富足。他们可以互相欣赏,却不能合二为一。因为,对辛夷花来说,最好的生命形式,就是自开自落,自我圆满。

如今,是758年秋天,距离她第一次听说辛夷花已经过去了整整22个年头。此时此刻,她对面站着的,是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她脚下踩着的,是让这个男人魂牵梦绕的土地……

夕阳正一点一点向山后隐没,山涧的秋风已然带着渗人的寒意。王维向她缓缓走来,在距离她一步之遥处,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持盈,山里风大,小心着凉。”

她低头摸了摸这件显然还带着他体温的披风,垂眸一笑,再抬头时,刚好对上了他看她的眼神。千山万水相聚的一瞬,千言万语就在一个眼神。

她静静地凝视着他,恍惚之间,仿佛他俩昨天刚刚认识,又仿佛已经认识了一生。

她想起了他俩719年春天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那一次,他称她为公主,言语不多,只是向她弹奏了一曲《郁轮袍》。然而,就是这一首《郁轮袍》,让她从此再也放不下他。

转眼之间,近四十年过去了。四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大唐天子已经从李隆基换为李亨,大唐年号已经从开元、天宝改为至德、乾元,身边的一切都和四十年前全然不同了。然而,只有眼前这个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变!

苦难并未击垮他,相反,经过岁月的洗礼,纵然眼角添了皱纹,鬓间多了白发,可那份温润如玉的光泽,却并未随着时光流逝而消失,反而被岁月磨砺得愈发清远明澈、清朗从容。

在他身后,那片被秋光染成金色的原野正在群山环抱间舒展开来,山顶时有白云飘过,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将他唇角的微笑和眼底的温暖都照得清清楚楚。他不用开口说话,便已光华无限。

这样的光华,他只在皇兄李隆基身上看见过。他们都是音乐天才,都有异乎常人的禀赋,都是天生的王者。或许,正因如此,皇兄一生都不待见他,让他碌碌无为、蹉跎一生。当然,这其中,也有她的缘故。他一次一次拒绝她、伤害她,皇兄怎还会待见他?

刹那间,无数前尘往事纷纷涌上心头。这一生,她深深地爱着他,却也怨过他,恨过他,但此时此刻,那些曾经的怨与恨,早已随风而逝,消融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轻轻吐出的,却只是:“摩诘,珍重。”

看着玉真公主眼底的柔情和眼角的泪光,王维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哽咽道:“持盈,对不住。”

“不,你没有对不住我。我爱你,和你无关。爱过你,我已无憾。”玉真公主明白,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有些话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王维同样明白,今日一别,或许再难重逢。他抿紧嘴角,眼里渐渐雾气氤氲,久久凝视着玉真公主:“持盈,无论怎样,我始终是欠了你。如若不弃,我愿为你做一件事。或许,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了。”

王维如此郑重的口吻,让玉真公主不由心头一跳,含泪问道:“摩诘,何事?”

王维退后一步,对着公主深深行了一礼,声音中似乎有一种可以穿越时空的肃然:“持盈,无论我和你谁先离世,你百年之后的碑铭,我愿亲手执笔。”

玉真公主怎能不明白,他愿意为她写碑铭意味着什么?这无异于告诉她,这辈子,他虽然无法娶她,给不了她妻子的名分,但愿意给她百年之后身为妻子的待遇。想到这里,她内心的坚强轰然坍塌,眼泪止不住地涌了上来,怎么也忍不住。

王维上前一步,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双臂,拥她入怀。在碰到他肩膀的刹那,她忘情地伏在他的肩头,尽情流泪,似乎只有眼泪可以宣泄此刻所有复杂难言的心情。

“人间或许不值得,但,因为有你,便是满目疮痍,也是处处春光。”不知过了多久,当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后,她在他怀中喃喃低语。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秋风阵阵吹来,在他眼中盘旋已久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无论悲喜,人间值得。”他在她耳畔低语,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

“无论悲喜,人间值得。”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是的,对她来说,他是千帆过尽的欢喜,是踏遍山河的值得,更是此生所有的钟情。因为有他,所以人间值得。

虽然王维想要归隐辋川,但朝廷邸报却一封一封从长安送至辋川。从这些邸报中,王维明显感到战争形势又骤然严峻起来。身为尚书右丞,他该如何为朝廷分忧?

和李唐皇室信奉道教不同,李亨却崇信佛教。他不仅请大德高僧念佛祈祷,还颁布圣旨,在全国81个郡县设立放生池,命颜真卿为这些放生池书写碑文,专门用来蓄养鱼虾,行善积德。

这晚,月明星稀,秋风寂寥,王维伏案抄写《法华经》,写到“精进持净戒,犹如获明珠”时,不由想起36年前,他和璎珞共游越州戒珠寺,说到戒珠寺的名字时,他说可能出自《法华经》,而璎珞却笑说“戒律洁白,恰如明珠”。

言犹在耳,斯人何在?如今,是758年秋天,璎珞去世已整整三十年了。

“璎珞,三十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吗?白驹过隙,弹指刹那,咱们重逢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当他百年之后,谁还会知道辋川别墅的主人是谁呢?就像很少有人知道在他之前,辋川别墅的主人是谁。

忽然,他脑中仿佛灵光一现般,迅速掠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将整个辋川捐为寺产,供奉菩萨,弘扬佛法……

他心中大定,当即提笔蘸墨,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请施庄为寺表》。当王维写到最后一句“上报圣恩,下酬慈爱”时,只觉得原本充斥在五脏六腑间的浑浊之气仿佛都释放了出来,身心有种说不出的欢喜和愉悦。

几天后,当王维将《请施庄为寺表》送达李亨面前时,李亨先是一怔,既而龙颜大悦,当即大笔一挥,奏准了王维的请求。王维当即着手将辋川别墅按寺庙的要求好好修葺一番,彻底捐了出去。

处理妥当后,758年初冬,王维心无挂碍,返回长安。临走时,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辋川,仿佛想把辋川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烙印在他心里。从此以后,当他想念辋川时,他只需闭上眼睛,就可以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当车马行至辋川口时,他掀起车帘,缓缓低吟:“依迟动车马,惆怅出松萝。忍别青山去,其如绿水何。”

他知道,虽然他施庄为寺之举并不能为唐军战胜叛军发挥什么作用,但至少可以让他稍感心安。愿佛祖保佑大唐,早日脱离无尽的泥潭,重振雄风,国泰民安。

从辋川回长安的路上,寒风在地面上打着旋,树旁的落叶转眼间便不知被吹去了哪里。只有一辆辆马车在潮湿的泥地上碾过的痕迹,长久留在那里,仿佛告诉世人,有多少难民从这里走过。一路上,老人的呻吟声、妇人的叹息声、孩童的啼哭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王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让随从将车上携带的米面干粮一路分发给逃难的百姓,当将车上最后一个胡饼也发完后,看着难民求生若渴的眼神和瘦骨嶙峋的双手,王维只觉得心痛如绞,脑海中猛然想起了杜甫写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755年11月爆发安史之乱以来,至此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了。三年来,中原大地上烽火连天,哀鸿遍野,惜乎叹乎,悲哉哀哉!

转眼之间,便是759年春天。春天正是青黄不接之时,饥荒愈发严重。王维主动向朝廷上奏《请回前任司职田粟施贫人粥状》,将他职分田上产出的粮食全部捐出,救济穷苦百姓。

当百姓听说他们喝的粥产自王维的职分田时,纷纷感激涕零:“善人啊!善人啊!”当朝中同僚纷纷赞叹王维施庄为寺、献粮煮粥之举时,王维却连连声称“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郭子仪等九大节度使正在相州围剿安庆绪的残余势力。由于李亨故意不设元帅,诸军缺乏统一指挥,导致战争相持不下,给安庆绪争取援军提供了有利时机。

759年春天,史思明出兵助安庆绪解除相州之围,大败唐军。李亨听信宦官鱼朝恩的谗言,认为唐军战败是因为郭子仪指挥不力,一怒之下,将郭子仪召回长安,解除兵权,让他赋闲在家。

不过,安庆绪还没来得及庆祝死里逃生,就死于史思明刀下。史思明接收了安庆绪的部队,返回范阳,自称大燕皇帝,年号顺天。

面对史思明的再次叛乱,李亨一味倚仗内侍李辅国、鱼朝恩等人,文武百官很是心寒,朝政日益混乱。

对王维来说,除了尽自己的本分例行上朝外,其余时间,就在道政坊家中研读佛经。家中陈设越发素净,除了茶铛、药臼、经案、绳床等物,别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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