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锋 || 粮食（连载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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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连载9）
作者｜刘锋（陕西洛南）
有时候真难想象，明明是厂子上班的工人却突然间在街道推着三轮车卖挂面？这跟街道做生意的小贩有什么区别？
或许区别在于街道小贩就是人们所说的刨一爪子吃一口，我们是卖完卖不完都有那么一点工资可领？苦笑的我们现在还不能把车子推回厂子，因为天色还早。于是我们又将车子向前推去，只是一路上姨和我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与挂面无关的闲话，根本不想该怎么样将这一车挂面卖完？
一路向东，也不想跑远。在到县河桥时，我突然想到医院有病人，或许可以卖一些？于是我给姨一说，姨想想也行，反正是乱跑，说不定还能卖一些。
三轮车推着虽不很重，但毕竟没有骑着舒服，推车子的和跟车子的都在走，既费力也走不快，说白了用脚走多少路出去，同样用脚走多少路回来，但如果能骑车子，那不更轻松，更方便？人也不用受罪。
你想，一个人骑车，一个人坐在车帮上，有人要挂面时便停下来，没有时便很轻松地向前走。我这样想着，便暗自沉思：现在无论如何我要把三轮车学会，最好一两天之内。就这样走着想着便到了县医院。
只是很不巧，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就在我们把三轮车从县医院的后门推进后院时就发现厂子里另外的两个工人也在这里，三轮车跟前围着几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在挑着捡着挂面。虽然不是整捆的买，但一会也卖了好几把，我看着姨，姨看着我，我知道姨的意思是为什么没有早些来？
但既然来了，也走了这些路，有些累了，便坐在医院花园边的台阶上歇了起来。可谁知那些在另外两个工人那里挑挂面的人看见又一辆车停在院子里，便有几个走到了我们的三轮车旁并随手拿了好几把，我和姨赶紧站起来殷勤地招呼起了这几位买主。
原来这些人只想买一些细挂面，那个三轮车上没有，还好总算又卖了一些，要不今天真的领那些工资让人感觉过意不去（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来的有些硌惨，呵呵）只是……
我看了姨一眼，姨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看着另一辆三轮车，另一辆三轮车离我们不太远，但我们说话如果不大声，他们也是听不见的，于是我也在姨的旁边的台阶上坐下，说出了我自己卖挂面（做生意）最先说的一句话：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XXX。
不很经典，也不可笑。直至今天想来我仍这样认为，我想说的那三个字是“不地道”，我也知道姨能猜到。尽管姨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我看出她也认同我所说的话。
但是现在，走在繁华的西门口市场，街道两旁做生意的一家挨一家，从来没有这家看那家不顺眼，还有那卖地板砖磁片的，一家紧跟一家，但各自的店里都有顾客，都没有嫌弃隔壁抢了自家的生意。社会的发展如此迅速，有时候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于是，我和姨说：今天算了，明天要换个地方，姨说行，但换地方要跑远些，可我们两个都不会蹬三轮车，这该咋办？
我说我会骑自行车，三轮车应该不会难骑。要不今天下班后我学骑三轮车，一个下午我一个小伙子应该能学会，姨说也行。
在医院又待了两个小时，我们从后院转转又到前院，专捡有人扎堆的地方去，但是我们两个却仍没有一个人吆喝，尽管又卖了几捆，但总的来说，不理想，尽管今天算不上赔了，但我看出姨有些不甘心。
其实，我何尝不是呢？在装挂面的时候，满心希望能赚一些钱，谁知道临了却是这样的结果，我和姨把车子又推到了县河桥头，我算了算距离，这里离父亲上班的饲料厂比回到挂面厂的路能短些，便和姨商量，要不把车先推到饲料厂，一来路近，还是平路，再说我下午想把三轮车练习骑会，饲料厂院子大，练起来也方便。姨同意了，她便和我把三轮车推到了父亲的厂子后，回家去了。
边吃着饭，父亲边问起来这一车挂面是怎么一回事，我便说厂子里这几天生产的挂面太多，库房积压太大，老李伯便让职工自己推销挂面，并把优惠政策给父亲说了，父亲没有作声，但我想父亲也肯定在想这一件事。
事情明摆着是件好事，但好事未必能成，因为我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孩子”，在做生意上（推销其实就是做生意）可能不行，而和我在一起卖挂面的张姨，也都是一直在车间上班的，彼此都熟悉，也未见做过什么生意。这真的很难，只是难，还是要做啊。而马上要做的是先学会蹬三轮车。
吃完饭，父亲给我在院子里教起了骑三轮车。三轮车对父亲来说没有难度，因为他所在的饲料厂，有许多搬运的活都是靠人力三轮车。而父亲又经常搬运货物，所以他便做起了我的师傅，只见父亲轻巧地跨上三轮车，两手握住手柄，目视前方，随意地在院子里转着圈，只是我注意到父亲蹬三轮车的双脚总是均匀地上下摆动，三轮车的长链条在徐徐地向前推进，不紧不慢，而平衡总是让父亲把握地恰到好处，于是三轮车在父亲的“摆布”下显得非常地“听话”。
父亲骑了一会儿下来开始让我骑。我会骑自行车，但骑三轮车还是头一回，我个子高，一抬脚就跨过三轮车的弯梁，屁股就坐在了三轮车坐垫上，我一使劲，车子转了起来，可是不知怎么的，车子总是向左边倒。
而我总感觉右边的胳膊总吃不上力，按不住车把。愈是如此，我蹬车的双脚愈是使劲，眼看着车子快倒了，父亲跑过来拉住车子让我下来。
父亲说：三轮车和自行车的骑法一样，只是三轮车骑的时候两手必须把手柄握紧，目视前方。脚蹬时由于三轮车链条比自行车的链条长，所以不能猛蹬，那样容易夹住或者链条容易跑出链槽，原理都是一样的，关键是操作方法。
我照着父亲说的又重新坐到三轮车上。这次倒是目视前方，双手挺直，双脚也是不紧不慢地蹬着，只是没有注意前面的墙，没来得及拐弯就一下撞到墙上，好在只是训练。
我将三轮车重新推到院子中间，收拾了一下被撞得有点歪的车头，又在父亲的指导下骑了起来。终于，几圈下来，我已经能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将三轮车骑地又平又稳，看来明天，我就不用推着三轮车而一步步前行了。
第二天早上，当张姨到饲料厂的时候我和父亲已经把挂面重新装好在三轮车上。父亲叮咛我骑车慢点，我们便出了厂门。在路上我给张姨说我已经学会了骑三轮车，不信你一会坐上我带着你走。
过了尤河桥，我让张姨坐在车帮上，我慢慢地骑着，我想最起码骑车比走路推车要快的多，开始还很小心。
可是不巧，前面过来一辆大车，我一时心慌，便捎带着张姨将车骑到了路边的水渠里，幸亏水渠不深，车也没翻，人也没受伤，挂面也完好无缺。
张姨笑着和我把车从渠里推出，我们又重新走在路上。
（未完待续）
刘锋，笔名柳枫，望月楼主，陕西洛南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国学艺术研究会会员。现供职于洛南时代领域华阳老街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
出版作品有《月亮里面有棵树》、《草尖上的泪珠》、《轻轻给你说》、《浮嚣中的一片净土》及主编鹿池川文丛《鹿池夜月明》。作品散见于《商洛日报》、《商洛诗歌》、《青年作家》、《消费者导报》、《中国粮油市场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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