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心、诗境、诗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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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心、诗境、诗味
文|蓝田种玉
一、诗心
诗,是一种心灵艺术。它的主观色彩比较浓。一首好诗,通常蕴藏着诗人自身的性情、品格以及它对客观世界的观察与思考。孔子曾说过:“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日'思无邪’”。由此可见,“诗心”应是“无邪”的心灵,也就是“赤子之心”。一个真正的诗人,必然善于以真心、慈心、爱心、良心、热心、诚心、艺术之心去发现美,吟唱美,感受美;并以这种美来陶冶人们的灵魂,并提升人们的文化力,激发他们的精神力。
诗心反映人心,人品影响作品。作诗如酿酒,能醉己方能醉人。一首好诗,让人读到的不仅是臻于完美的文字,还有近乎神圣的诗心。诗能净化心灵、激发精神力。拥有诗心的政治家,往往更执着于追求美好,开拓未来。杜甫被称为诗圣,正是他有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批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大爱精神。开国领袖毛泽东,是一位拥有诗心的政治家,所以他在千难险阻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中,依然豪情百倍,写下“万水千山只等闲”的豪迈诗句,并获得了长征的伟大胜利。
“诗心”就是“诗化的爱心”。要培养诗心,首先要培养心中的“爱”。对于青年人而言,就是要爱父母、爱家人、爱朋友、爱老师、爱民族、爱国家……乃至爱有情众生、世间万物。只有心中充满了爱,才能在诗的熏陶下最终拥有一颗高尚而灵敏的诗心。诗心是通过诗情来表达的。诗最能激发人们的热情,最能引发人们的共鸣。情是诗的生命,情有亲情、爱情、友情、民族之情、国家之情……“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因尔,写诗不能先写景,不抒情。只有把情注入景中,做到情景交融,才会产生撼动人心的力量,成为好诗。
二、诗境
诗境,就是意境,也叫境界,是诗人用形象思维的方法,把生活反映在作品中而产生的一种艺术境界。这种诗境来源于客观世界。但是它饱含着诗人的政治激情、生活实感和美好理想,比实际生活更美,更集中。春秋代序,物换星移,国家兴衰,人事升沉,生活顺逆,都会触动诗人的心灵;而景物,则常常是激起感情波澜的触发剂。
诗境,既然是诗人的理想与感情同客观景物相统一而产生的境界,因而读者可以通过诗人的诗句展开想象的翅膀,产生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见其人的感觉,近而领会诗人的弦外之音、言外之意、境外之味。如陆游的《咏梅》中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于谦的《石灰吟》中的“粉骨碎身全不惜,要留清白在人间”,都是用象征的手法,创造了志士仁人在危难的时刻为国家、为民族而献身的诗境。
诗境对于诗词来说既然这么重要,因此,它自然成了诗词的基本审美范畴。真诗同假诗,好诗与劣诗,就是要看它有无诗境;诗的感人程度,取决于诗境的深浅。那些看似文采斑斓,读后毫无味道的宫体诗、口号诗、干部诗,是无诗境可言的,是秀而不实。相反,像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如《敕勒歌》中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都有着“万古千秋五字新”和“中州万古英雄气”之誉。这说明,好的诗都是以诗境取胜,在平淡无奇中见功夫,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而不是“铺陈列绣,雕缋满眼”。有诗境则自成高格,有诗境则自成好诗。
三、诗味
《沧浪诗话》作者严羽说:“诗有别趣”。也就是说,诗词不能说教,要有趣味。抒情要有情味,状物要有物味,说理要有理味,诙谐要有谐味。都可叫作诗味。
情味来源于痴情。情到痴处,往往想入非非,平添诗趣。吴梦窗的《怀人词》,很是感人:“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因情人而想到“纤手”而想到“香凝”,以致怀疑黄蜂亦为“香凝”而“频扑”,痴态可掬。
物味的产生,是由于诗人对事物的体察入微,写出了人人心中所有、笔下所无的物象。杜甫好“细推物理”,他的“细雨鱼儿出,微风燕万斜”,写得横生妙趣。有些物象,如杨柳、晓风、残月,是人人经常看到的,但一经诗人柳永之手,便成了千古名句。这说明写景一定写到妙处,能使人刻骨铭心。
理味是诗人因物而兴感,因感而悟理,感情得到理性升华的结果。如《咏蜂》中的“采得百花成蜜后,不知辛苦为谁甜”;如苏轼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再如朱熹的“向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等,均极富有诗味。
谐味风格多样,或因物兴感,或寓庄于谐,都可使读者受到启迪。为讽刺吃喝风,有人写了一首咏鳖鸡合制的高档菜《霸王别姬》,寓意深刻:
会议华筵次弟开,厨师知趣费心裁。
乌江千载西风冷,又见虞姬赋别来。
侯孝琼的《鹧鸪天·感怀》,也颇具谐味:
“绛帐生涯不计年,成阴桃李岂三千?而今教授初称副,已放浓霜入鬓边。秋易老,月难圆,风风雨雨纻衣宽。西窗频报归休近,苜蓿栏杆倚暮烟”。
哀而不伤,怨而不怒,巧妙地抒发了胸中的感慨,而又不使读者感到过于沉重。
诗味可以增加诗的可读性,一首趣味很强的诗,能使人过目不忘,铭刻于心。这才算好诗、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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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新朝,原第三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中国诗歌报编委会主任、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文学院副院长、河南省诗歌学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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