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坔风情(二)
三 坔 夜 话
一方水土坔有一方文
这里是《三坔夜话》,李老师斯时乡轩临窗,于此跟你诗词吟哦,抒怀述志,漫笔人生,点情碰心,说故事,聊语文,话庄道巷,谈古论今,......
笔者微语
笔者的公号《杏园乡轩听秋雨》开号已一年又半了,一年半来,阳光风雨相随,更有近400名遍布于五湖四海的相识和不相识的朋友始终不渝的给以热情的关注、鼓励与支持,这是我战胜困难,不惧头痛之疾,不计功利得失,坚持笔耕,坚持将公号一直办到今天的重要原因与动力所在。在此,我再一次向各位朋友表示我由衷的谢意。同时,应其中几位铁杆粉丝的反复要求,特将写了才五分之一便因头痛之疾搁笔的《三坔风情》又名《风花雪月忆乡事》试发两章,并视情续发,以飨诸君。
三坔风情
李长贯(杏园秋雨)
2、
元朝末年,天下大乱。朱元璋趁机独树一帜,于起义反元的红巾军中发展了自己的势力。元至正十三年正月,泰州白驹场盐贩张士诚亦率众起兵反元,五月即攻克泰州、高邮等地。张士诚遂于高邮称诚王,建国号大周,并继续向周围扩展。
元朝命丞相脱脱调兵镇压,十一月元军围高邮城,只是元顺帝昏庸,听信谗言,于关键时刻解除了脱脱兵权,围城诸军闻讯而散。张士诚以为天助,即遣部将渡江向江南发展,次年攻下苏州、湖州、松江、常州等地,张士诚于是自高邮迁往苏州。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由于张士诚主力外迁,红巾军得此良机,乘虚而入大举进攻淮安,朱元璋军则攻下了延令,并进占了高邮。
此后,张士诚与朱元璋便争战不断,延令乃至整个苏北几经易手于朱张之间。由于战乱,大苏北平原可谓一片萧条。尽管明朝的官方史料中对明军的杀戮多所隐讳,但明大将常遇春以好杀著称,朱元璋命徐达、常遇春率军攻取苏北时,苏北遭受的损失可以想像。虽说最终张士诚败了,自缢而亡;朱元璋胜了,灭了曾经是自己的同盟军,推翻了元朝统治,建立了自己的大明王朝,坐了江山,然而“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辜的老百姓不仅因此受尽了苦难,而且多少鲜活的生命被视如蝼蚁,成了满含冤屈的累累白骨!
当年,杏雨的先祖士镇公正是为避战乱,携眷从延令泰邑东东沙村八角井迁至延令泰邑北大元坔楼的。
其实,大元坔就是大王坔,李杏雨的家谱和族谱的记载上也都是说的大王坔楼。其实,事实上并没有大元坔这个庄名,只有大王坔和小王坔,大井坔和小井坔,大苏坔和小苏坔,三坔三坔,就是指的这三大坔;在山东,还有一个叫坔窝村的,全国带“坔”字的村完整的说就是这四大村。将大王坔说成大元坔,那是李杏雨为了避嫌,为了避免将爱恨情仇的伤疤触得太痛,而故意在他所著的书里作了点隐讳以“元”为“王”的。
带“坔”字的庄名固然少见,庄名中的这个“坔”字则更不一般,且非常独特。“坔”字一般字典是查不到的,在过去唯皇家字典《康熙字典》可查。现在网搜为“坔 dì,古同‘地’,地球表面的土壤。坔 làn,方言,平地涌泉:坔水(象征发财之处)。坔 zhuài,方言,地名、村落:王坔。”《康熙字典》注解为“【丑集中】【土字部】坔;康熙笔画:7画;部外笔画:4画;《集韵》与地同。”《说文解字》【卷十三】【土部】以“坔”归“地”,所作说解是“元气初分,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从土也声。墬,籒文地从䧘。徒内切〖注〗埊、嶳、埅,亦古文地。”由此可知,“坔”曾经与“地”是汉字通假,王坔的这个作为地名村落的独特的“坔”由来甚久,而且正是这个独特才使她上了文化大典,才使王坔占据了一个独特的文化地位。
的确,王坔、井坔和苏坔这“三坔”,原先都是茫茫江水中的三块高地,故在襟江带海的延令成陆后,这三处先后就有了东坨、北坨、西坨和东楼、北楼、西楼的名称。东楼之所以后来称为大王坔楼,那是为纪念隐居于这里的一个姓王的状元而称的。据说王状元金榜题名时,恰逢元朝乱世,他眼见得朝廷昏庸腐朽,不由大失所望,为求自洁,便远离庙堂,来到这延令的东楼归隐。王状元在此传道、授业、解惑,感觉这里有水有土,是人杰地灵的一方宝地,由此而想到了古人曾将“地”写成过“坔”,遂大悟,而称此水土宝地为“东坔”,北楼、西楼也就随之相继改称为“北坔”和“西坔”。王状元去世后,东坔人为了纪念他,便将“东坔”称之为“大王坔楼”,直到杏雨先祖士镇公携眷迁此,同时庄南头又有了一些迁徙来的新户,于是这“大王坔楼”才有了“大王坔”和“小王坔”的分称与“王坔”的统称。
再说井坔。“北坔”之所以改称为“井坔”,相传与明大将徐达插枪成井有关。徐达是明朝的开国元老,第一功臣,为人低调,亦不像常遇春那样滥杀无辜。当年徐达与常遇春一道攻打苏北,攻克延令后,徐、常乘胜向张士诚苦心经营的称霸之地高邮挺进,大有直捣“黄龙”之势。途径“北坔”时,众将士饥渴难耐,此时,又因战乱与灾荒,“北坔”的河里漂浮尸体,水不能饮,常遇春杀性便起,刚要命士卒杀人饮血,徐达赶到,他将錾金枪一横,当即予以阻止,又将枪往地上一插,只见枪插处,平地泉涌,现出一口井来,众人惊奇万分,遂叩头作揖,又掬水而饮,如甘露沁脾。自此,这里便有了“井坔”的名称。
至于“苏坔”,这一庄名则是起于“洪武赶散”之时。所谓“洪武赶散”,就是明初朱元璋下令搞的将江南民众迁往苏北的“移民运动”,因是强制性的驱赶,又发生在洪武年号里,故民间称之为“洪武赶散”。
那么,朱元璋为何要搞这个强制性的“洪武赶散”呢?原因大概有两个。一是朱元璋一直对包括苏州在内的江南人民不满,因为苏南这富饶美丽的地方人民长期以来支持张士诚与朱元璋对抗,而对抗中张士诚建立大周政权的国都苏州则被朱元璋攻破,张士诚自认大势已去,自缢身亡,由此朱元璋胜者为王,对拥戴张士诚的苏州人实施报复也就成了必然。第二个原因,就是朱元璋建立大明政权后,害怕江南地主豪强家庭实力雄厚,尾大不掉,给其统治造成威胁,所以为排除异己,拆散江南这些富裕的地主豪强家庭,很自然地成为了其考虑之首选和必做之事。朱元璋曾说“近代以来风俗非常奢侈,地方上富民的衣食住行,竟然和公卿贵族一样。”于是,在大明朝刚刚建立的第二年,朱元璋就效法汉高祖刘邦徙天下富豪于关中的做法,将江南的大地主、豪绅家族,整族整族地迁徙到苏北。据史料记载,这些江南移民大多分布在扬州、盐城、淮安等地,主要在延令、姜堰、兴化、江都、高邮、淮安、灌南、响水、建湖、阜宁、滨海、灌云等地。其中,以延令、姜堰、兴化最为集中。
在迁徙到延令的江南移民中,许多苏州人都落户在“西坔”,从此“西坔”也就被称之为“苏坔”。
这便是“三坔”的来历。当然,“三坔”之说还有其他的版本,李杏雨杏园生涯几十春秋,一生多跟文字打交道,在他所著书中免不了会对这些传闻掌故有所记载。
其中有一个说法在“三坔”较为普遍,那就是“三坔”是士镇公携眷由八角井迁至大王坔后才有了王坔、井坔和苏坔这三个庄名的。那是“三坨”中有人与西北邻庄的渔庄人发生纠纷,而要分别将东坨、西坨、北坨更名为横坠、竖坠、劲坠,亦说为横拽、竖拽和劲拽。因为渔庄前有条河,名为猫儿河,“三坨”取“三拽”之名就是你横拽、我竖拽、他用劲拽,大家一起拽,将渔庄的鱼都拽到猫儿河喂鱼去。此时隐居于东坨的王状元染疾于榻,由八角井迁来的士镇公去看望,他拉着士镇公的手说:“吾与汝相见恨晚,今有一事托之。盖因吾东坨与西、北二坨之人,愤于猫河之阳渔庄人之霸气,欲将三坨更名为横拽、竖拽、劲拽,意拽渔庄之鱼至猫河于猫食之。余以为此谬而不德,故托公说之,以公之望,以坨土为基,联三坨以择庄名,睦四邻,泽八方,令三坨庄民皆安居乐业也哉!”言毕,竟作揖而去。士镇公感其仁德,厚葬之。数日,士镇公由王氏之言悟得一字为“坔”,犹言以水浇土,润泽万物,造福子孙;为纪怀王氏,则更东坨之名为“王坔”,而立业建庄。又,以水浇土令万物苏,且西坨人多为苏州移民,故西坨更名为“苏坔”;汲水于井,北坨则更名为“井坔”。自此睦邻友好,渔庄亦更名为余庄。改朝换代,后康熙帝闻之,以为“坔”字所制,意义非凡,乃命收“坔”入典,并将“拽”音改为“兰”音。然“坔”字惟皇家康熙字典可查,他典皆不可考也。后《辞海》亦作收录,以为是地方独有,故又加为“滴”音,只是延令城邑北人(即泰兴城北人)至今仍念“拽”音(zhuai)。后来,也就是清代时,山东茁庄有一商贾来延令闻“坔“之趣,想到自己家乡是山水从上而下将土冲成的窝,顿然悟,何不回去将庄名改成“坔窝”?于是山东就有了个“坔窝村”,只是山东人zhuai音念不来,老是念成zhua,这样“坔”的方言“拽”音,到了山东就成了“抓”音。
杏雨记载的这一说法的确颇有意思,但毕竟“坔”字很古的时候就有过出现,就有人将“地”写成过这样的“坔”;也许这些版本都是历史的演绎了,然而却又绝不是空穴来风。无论那种说法,都说明了“三坔”之地的不凡,都说明“三坔”这个地方的确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而富有故事的地方,同样也说明李杏雨的先祖士镇公当年看好“三坔”,携眷到“三坔”之首的大王坔楼也就是杏雨说的大元坔来落脚生根,并由此开枝散叶于整个“三坔”,亦为不凡,实乃大智聪慧之人,无怪乎其后十八世于杏雨平辈的长林能才追当年的王氏而状元及第了。
因此,重要的还在于这“三坔”乃平地涌泉成井有水有土的金三角,这与原东沙村的八角井一脉相承,况且王坔为状元所居,可谓书香之庄,所以,士镇公携眷于此开枝散叶绝对是用心良苦,确是聪明过人的。李氏的后人自然会饮水思源,自然会由此联想到八角井,从而生生不息,代代相承,永远记住自己的祖宗之地的。
这会,李杏雨在石城的鸡鸣寺,凭栏沉思,想到鸡鸣山旁的胭脂井和文化名人郭沫若当年来鸡鸣寺求签之事,竟又让他联想到了家乡,联想到了自己祖宗那会的所在地八角井与“三坔”,尤其是自己的衣胞地大元坔(姑且就依然隐讳地将大王坔称之为大元坔吧),同时联想到了这些颇带历史的传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更有一方文化,一方的历史与故事。然而,无论是哪方历史,还是演绎了的历史故事有的又往往总有一些大同小异,总有一些惊人的相似之处,看似好不相关,细想却又有某些内在的联系。
杏雨此时正沉醉于自己的联想中,忽然一个久违的却又是他再熟悉不过且最爱听的磁性的女子之音于他的近处飘了过来,让他一下子中断了联想,回过了神。
循声望去,只见右边十步不到处有两女子在凭栏交谈。只是这一望不打紧,却令杏雨一下子怔住了,完完全全地惊呆了,恰不知这是在梦里、雾里,还是在眼前的现实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版权所有,转载须注明本作者和来源于本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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