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大舅,活在了我们心里
人活着的时候,只是事情多,不计较白天和黑夜,人一旦死了日子就堆了起来。
大舅去世三年多了,我常常会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一些往事,如烟的温情就慢慢地在记忆中升腾起来。
我说的大舅是爱人的舅舅,婆婆的大兄弟。爱人父母的家安在外婆居住的村子里,与大舅是一墙之隔的邻居。那一年,我和爱人在老家农村结婚,大半琐事,都是大舅在操持忙碌。农村办婚事,按风俗习惯程序多,大舅忙前忙后,招呼张罗。就在那一年,刚进爱人家门的我,熟识了四十岁出头、还是粗壮汉子的大舅。
大舅是村里人都承认的“能人”。婆婆父母去世早,大舅与大妗子是自由恋爱。听婆婆说,大妗子和大舅是同村的异姓人,青梅竹马长大,互相倾心。大妗子的父母不同意两人的婚事,嫌弃大舅父母去世早,兄弟姐妹多,负担重。大妗子硬是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清贫的大舅。大舅没有辜负大妗子的深情,一直在用勤劳的双手创造生活,给予大妗子所能给予的一切。那些年,大舅做木工、养鸡、种药材,日子在大舅和大妗子的相濡以沫的共同努力下慢慢富裕起来,一双儿女快乐长大,四间砖瓦平房在村里醒目的位置早早撑了起来,成了乡亲们羡慕的对象。
大舅心底善良。那些年,公公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在外,婆婆身体不好。我常能听到婆婆念叨:“咱家里的地,你大舅不知啥时不言不传地挖完了。”又忆起外婆、外公去世时,二舅、三舅尚年幼,长兄如父,弟弟们的婚姻及一些大事都是大舅操心办理。平常二舅、三舅出外打工,常呆在家里的大舅一直帮衬照顾着两个弟弟的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妗子也贤惠大气,很好地尽着长嫂的本分。记得那一年,小舅在外省打工摔断了腿住院,大舅和大妗子相互守着伺候了几个月。有大舅在,弟兄们虽然分开过,但还是一家子,大舅把兄弟姐妹的心聚拢在了一起。
大舅古道热肠。村里是非多,谁家和谁家因为地绊子吵架,因为邻里琐事吵嘴,总会请大舅去评理说和。大舅也不推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矛盾在他的协调处理下,大多能化干戈为玉帛。我年轻时和爱人闹矛盾,谁不理谁,总能接到大舅的电话。“莉呀,舅舅给你说话哩……”大舅的语气像是一个年老的父亲数落自己的女儿,教育引导里夹杂着疼爱。在他的劝说下,我生的气就会消了一大半,小两口的日子很快恢复平常。婆婆和公公后来久居外地,我和爱人回老家,回城走时,大舅会装满一大袋亲手种的蔬菜、亲手蒸的馒头等,让和爱人带上,让我感受到老家依然浓厚的亲情。
可惜好景不长,日子在渐渐富裕起来的时候,大舅却被检查出了肝癌晚期,那一年,大舅不到六十岁。听到消息的时候,我的悲痛一阵阵袭来。勤劳的大舅,为日子、为儿女、为身边的亲人,他透支着自己的健康;一生操劳的大舅,他把自己永远放在家庭最末的位置。后来听大妗子说,大舅早些年就有感到过身体不适,但他从不去医院检查,说是挣钱不易,儿女大了家里花销大,自己在家配药吃。那天,我和爱人去医院探望,那也是最后一次见大舅,大舅曾经壮实的身体瘦了一大圈,见到我们,他黑黄的脸上依然是往昔亲切的笑容。“我觉得自己不咋,一时半会儿走不了,雷雷(表弟的名字)还没结婚哩……你们好好管娃,让考个好大学。”大舅留给我们的话语里,依然充满了生的期望,他丢心不下刚成人的儿子,放心不下亲手创造的的好日子……我和爱人不禁潸然泪下。
然而大舅还是走了,带着诸多的遗憾。给身边人留下了许多念想。大舅埋葬的那天,村里很多外出的人赶回来参加,表达的是对大舅的敬重,对好人的悼念。
再回老家,我和爱人都会习惯性地去大舅的院子里看看,在他亲手装置的水泥桌凳上坐坐,“你俩回来了……”耳边回响起大舅熟悉的声音……
(作者简介:玉禾,本名魏宝莉,陕西商州人,医务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