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味 / 文：曹永科

秋 味

曹永科

站在窗前，可以看到楼下一畦花，不知什么名字。不同于周围的冬青，这畦花随季节改变着妆扮，让人感受到四季存在。南京这个地方，向来时节不明。有人说这里只有夏冬，没有春秋。秋天转瞬即逝，这对于饱尝秋味的北方人来说，真是莫大的遗憾。

伟大的文明总是诞生在四季可辨的国度，即使是当今世界，国力强盛，物阜民丰的国家也都处在地球的温带地区。四季代表着多样化，代表着平衡，和谐，完整，不像寒带和热带的气候，年头年尾一个样，单一，枯燥，极端。四季是一个轮回，有升有降，有开有合；每个季节都有其独特属性，都有让人神往的看点，论光景：春晚，夏午，秋晨，冬夜；论物色：春江，夏荷，秋草，冬雪；论格调，春律，夏情，秋韵，冬雅。秋天故事最多，人们情感也最丰富。

多亏楼下这畦花，让我知道节气要变——秋天来了；不过，也就如此而已。要想品透秋之味，深藏角落的一畦花是不够的，需要的是一头扑向大自然，就像顽皮的孩子，只有当他快步冲进母亲的怀抱，才会感知母亲的味道是如此的温暖。

知秋先从天空开始。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天空如洗，翻开老黄历，原来是立秋已过去好几天了。太蓝！真想一头扎到天上，看看这蓝色的底在哪儿。偶尔飘过几丝白云，举起手去抓，又缩回来，怕弄脏这洁白的轻纱。若有秋雨要来，天空则涌出大团大团的白云，边缘清清楚楚，就如白色染剂落入蓝色水瓶中，翻腾，膨胀。若是快些，当天晚上秋雨便会洒下来。

秋雨夜，凉席真是凉。夏季的燥热还让你惊怵，苇席也未有撤去，秋雨的突然到来，让你有点仓惶。从柜子中抽出未来得及晒的被子，伴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草草盖上，思绪也就飘入清冷的夜空了。秋雨滴答中，传来蟋蟀的响声，应该就在井边那块青石板下面，这独特的韵律，和着雨，和着风，织成一首空灵的小夜曲。

秋雨过后，枝梢开始光秃，叶子落了一地，拿来扫帚，却又不忍去惊动，还是随它化作泥土吧。石榴一夜之间会锈上铁红，引诱小孩子们误以为熟了，嚷嚷着要摘下来。原来秋色不仅仅是萧索，还带着些热烈呢。芳草萋萋，就让愁心也得到一丝儿舒歇吧。

水也跟着入秋。夏日里雨水湍急，泥沙俱下。神奇的是，一到秋天，大小水体都变的清澈见底，无丝毫纤尘， 哪怕流经淤泥处，也是干干净净，连水底的草根都一目了然。夏日里河流虫鱼混杂，精彩纷呈，这时候，它们也藏了起来，难觅踪影，只剩下水在流淌，安静地，缓缓地。

还有风。春风惹人醉，秋风惹人愁。春天听风，满耳都是风声；秋天听风，满心都是风声。风入耳，更入心。芸芸众生，草木一秋，有几人能做到把酒临风，宠辱不惊呢？只要醒着，秋风一起，心就会被揪住，风鸣心窍，一种惆怅也就和韵而生了。

太多太多……这变换了的季节，这变换了的心境。

秋天，角角落落，点点滴滴都让人惊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