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文|远方“三叔，我爸爸被警察带走了！”电话那头，侄女的声音显得十分焦急。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情况？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我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二哥性格文弱，从小到大从未和人发生过口角，怎么可能会干违法的事？记得还是在老家的那一年，本村的二江欺负他，一脚跺坏了二哥家的大门，二哥都不敢硬气着说话，还是我赶到，一捶捶肿了二江的眼，他才不敢再欺负二哥。“就在门市部。我三天都打不通我爸爸的电话，就着急赶过去看看。邻居告诉我，前天下午被一辆驻马店的警车带走了。”侄女简单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我更懵了。驻马店？警车？二哥在郑州做生意，怎么会让驻马店的警察带走？八竿子打不着啊？得罪什么人了还是被黑社会绑架了？如果是绑架了，三天了，他们该通知家人赎人啊？我乱七八糟得胡想一通，也顾不得那一团乱麻迷雾，赶紧找人打听想办法。
、这两年，二哥干得不错。前几年给郑州的几家公司跑业务，卖种子农药化肥，他的专业专长得以发挥，干得风生水起，去了很多地方，也挣下些钱。朋友圈里经常看见二哥到某地后的留影，颇有点春风得意的味道。二哥的谈吐和见识，较之在农村种地的那些年，有天壤之别。视野开阔了，思路灵活了，胃口也大了，不满足于给别人打工挣几个辛苦钱，想自己干。前年，二哥终于注册了自己的公司，在郑州农资大市场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一周后，家里终于接到了驻马店的电话：二哥被牵连进一桩假种子案，制作贩卖假种子的是二哥以前的合作伙伴，新乡的，和二哥有业务往来，二哥有嫌疑，必须协助驻马店警方调查。我们一面埋怨驻马店警方不分青红皂白的带人的粗鲁行为，一面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知道人在哪里了，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又怕二哥有心理负担，胡思乱想。于是嫂子和侄女就马不停蹄前去探望。离开农村去城市寻找出路，其实二哥在早几年前就有这种想法。这并非二哥在农村没事干，相反，二哥很有经济头脑。我们老家刚开始推广种青椒那几年，整个城西好几个乡镇几乎全是青椒，但是农民都不知道如何给青椒防病治病，也没有农技人员指导，青椒得了纹枯病、赤霉病就胡乱打药，也不起什么作用。二哥从中看到了商机，于是就专门卖药。他从市里进了一批农药，撕掉标签，到田间地头略一指点，打了药，青椒就神奇地青绿茁壮起来。顿时，二哥的农药大卖，二哥也成了大忙人。后来，卖药的多了，农民们也懂行了，特别是很多人看到二哥挣钱了就眼红心妒，赊账赖账不给钱，二哥就转行开超市。二哥是第一个在我们村开超市的，近一千人的村，二哥家又住在交通要道上，生意可想而知。春节到十五，二哥的营业额一天多达三万。生意好做，农村人的劣根性却让二哥伤透了心：嫉妒、赊账不给钱、挤兑。我们村就俩大姓，宗族观念很强。辛姓人家恨得牙根直痒痒，就鼓动我二哥的对门邻居辛建华也开超市，俩家的对台戏就唱上了。二哥的生意日渐惨淡。后来，二哥又干过水暖装修、家用电路装修等行业，都因为同一个原因而心灰意冷，萌生退意。探望后，侄女给我电话说了情况：二哥没有参与制假贩假，只是因为制假者有一批包装袋在二哥那里，他们就凭猜测供出了二哥。剩下的事就是调查清楚，协助警方破获此案就没事了。侄女说二哥在看守所情绪稳定，警方并没有难为他，让我放心。我也坚信二哥不会有事，他的人品，我深知。我大哥是个不着调的人。金融支农那几年，大哥想从信用社贷款，就找还在镇政府农技站工作的二哥想办法。二哥问大哥贷款干啥，大哥扯东扯西说不出个准项目。二哥问什么时候还，大哥一脸惊讶地说：你咋那么傻？这贷款根本不用还，很多人都没有还，白给钱谁不要！二哥果断地说：骗人的事，咱不能干；违法的事，更不能干。这事没干成，大哥多长时间都不搭理二哥。二哥农校中专毕业后就到镇政府农技站工作，整天奔波在全镇的田间地偷。那时候经过专业院校学习的科技人员凤毛麟角，二哥是全镇最受欢迎的农业专家。为了推广棉花西瓜的地膜覆盖技术，二哥一村一村地跑，三五天不回家是常事。盐店庄的曹世林一家学艺不精，总是出问题，二哥就住在他家好几天，手把手地教，如何覆膜、如何下种、如何亮苗、如何移栽，等等，事无巨细，直到他们全家彻底学会学熟练了才回家，这件事在全镇被传为佳话。这样的二哥不会也不可能有事。果然不出所料，一周后，驻马店警方彻底调查清楚：二哥与此事毫无关系，该追责的人也彻底澄清并全部归案，警方人员给二哥道歉并礼送回家。这件事让二哥在行业内赢得了更好的口碑，和他谈业务的客户更多了。业务增多了，二哥一人忙不过来，就让我侄子跟着他学，一家人全部常住郑州。寒假到来，我回去看二哥，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二哥满面春风，正计划着在郑州买一套房子，全家人在郑州落户。春节前，二哥接到一个大单：哈尔滨一个客户想和二哥合作，于是二哥就毫不犹豫定了机票，直飞哈尔滨。夜幕下，飞机的夜航灯一闪一闪，像星星眨着眼睛。我想：那就是二哥闪烁的梦想吧！——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