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带着爱和尊严平静地离开|死亡如此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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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让我终于明白,每一条走过来的路径都有它不得不这样跋涉的理由。
请让我终于相信,每一天要走上去的前途也有它不得不那样选择的方向。
请让我生活在这一刻,让我去好好地享用我的今天。
在这一切之外,请让我领略生命的卑微与尊贵。让我知道,整个人类的生命就有如一件一直在琢磨着的艺术创作,在我之间早已有了开始,在我之后也不会停顿也不会结束,而我的来临我的存在却是这漫长的琢磨过程之中必不可少的一点,我的每一种努力都会留下印记。
请让我,让我能从容地品尝这生命的滋味。
——席慕容《生命的滋味》
今天想跟大家推荐的书叫做《死亡如此多情》,这是一百多位临床医生口述的,病人临终前的故事。我在无数次动容,和眼睛的湿润中读完了它。死亡,这个我们避之唯恐不及的话题,此刻变得很温柔。
就像泰戈尔的诗句中写道的一样:“生如夏花之灿烂,逝若秋叶之静美”。人生的最后一程,我们如何带着爱和尊严平静地离开?我们又如何去面对亲人的渐渐消逝,如何陪伴他们走好最后一程?
这些人生的必修课,没有人教给我们。希望这本多情的书,能给你带来直视骄阳的勇气和智慧。
你真的已经做到了,此刻能做到的最好
研究脆弱的美国教授Brene Brown曾经在她的书 Rising strong 里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她去找自己的咨询师做咨询,结果咨询师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觉得每个人已经做到了她当下所能做到的最好。
Brown在听到这句之后非常郁闷,因为当时的她一直深信:很多人都没有做到他们当时能做到的最好。
也因为咨询师的这样一句话,她开始了长达一年的探索,想要思考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分享的,《死亡如此多情》当中的第一个故事,就跟这句话有关。
一个叫真真的3岁小女孩得了急性白血病,这种病只有所完了整个6个疗程的化疗,治愈的机会才能达到60%,并且医疗费用有30万这么多。前几个疗程并非顺利,但是真真一次次从鬼门关中闯出来了。
到了第六个疗程的时候,就像有预感一般,孩子的妈妈犹豫了:“这个疗程不上了吧,受了不少罪了,现在也没事,孩子做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要上,听大夫的。”爸爸说。最终医生还是让孩子上了,因为觉得只有做完了所有的疗程,治疗才有保障。
可不幸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真真在第六个疗程开始后两周出现了严重的感染,后来白细胞接近0,各种治疗都已经不见效了。最后,孩子还是就这样走了。
在这篇文章里,孩子的医生这样写道:“妈妈哭了,她觉得自己曾经是一个决策非常正确的人,通过她的潜意识,本可能规避这种风险,但是为什么不坚持,不坚决呢?”
读到这句话时,我能够感受到医生的惋惜和不甘,甚至还有可能有深深的自责。但也许在这件事情中,无论是妈妈,爸爸,真真,还是她的医生,每个人都已经做到了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好。
妈妈也许凭直觉感觉到了危险,但她仍旧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通过完整的治疗多活一段时间。而爸爸和医生也都抱着相同的信念,希望能让孩子的生存率提高到60%。他们在做决策的那一刻,都无法预测会有怎样的结果。
在孩子死的时候,妈妈抱着孩子的遗体失声大哭,并且责怪都是因为爸爸坚持进行第6个疗程,孩子才这么早离开。
我不知道这对夫妻后来的婚姻如何了,但我知道很多失独的父母在孩子离开后,在彼此的责备和耗竭中离婚。
也许我们中的很多人都迟早会面对这样一个难题:无论是亲人或者我们自己的重大疾病,选择什么样的治疗方案才是最好的?
肯.威尔伯在《恩宠与勇气》这本书里曾经提到过类似的难题。当他和爱人崔雅需要为她的乳腺癌选择治疗方案时,他们挣扎过,彷徨过,也困惑过。
威尔伯最后在书中说:最好的方式,就是尽最大努力去做充分的了解,然后尽可能用知识去协助妻子做决定,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跟她激烈的辩论。但是在下定决心之后,全身心地支持妻子想要的治疗方案,并且相信它。
我想生命中的很多决策都是这样。当时我们做了决定,在回望的时候,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到更好”。可是我们忘了,我们正是因为那些所谓的“错误”决定,现在才有了当时我们并没有的智慧。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所做的决定,其实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最好决定了。
也许当我们真的理解了这句话时,医生便不会责怪妈妈“为什么没有坚持”,妈妈也不会责怪爸爸坚持要做第六个疗程。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会生活在无尽的自责中。
生命太无常,面对无常,也许对自己充分的理解和友爱,才能在平静地做出选择。
爱你就像爱生命,爱生命也就像爱你
《速度与激情7》
欧文亚隆曾经在《存在主义心理治疗》这本书中写道:“爱是人在世界上的存有方式,并不是与某个特定的人建立排他性的,逃避现实的奇妙连接。”
用我的话翻译一下就是说,其实爱是我们对待整个世界的姿态,而不仅仅是在某一段关系中。
当我们带着爱的姿态去对待自己生命中的一切时,即使死亡,也带不走一个人身上的温暖和光亮。
《死亡如此多情》这本书里,我想分享的第二个故事,是关于一位对生命充满爱意的老人。
老人曾经是留学欧洲的大学生,因为跨国恋最后留在了欧洲,丈夫去世后又回到北京,风生水起地做起了时装生意。
已经是肺癌晚期的她,把自己的病房布置的无比温馨,墙上挂满家人的照片。并且在医生的默许下,把自己喜欢的沙发和小家具弄到了病房里。在自己病痛的无法忍受时,仍旧保持着优雅和从容,并且特别喜欢跟护士们聊天。
医生说就算是到了生命的最后,她也会非常照顾周围人的感受。
这一点做起来太难了。一个人在自己的生活很如意的时候,或许去考虑别人并不是那么困难。但是当她身陷疼痛和肉体的折磨时,还能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就几乎可以用慈悲这个词来形容了。
所以我开始好奇:是怎样的人生经历,会让一个人到了生命的最后,能如此优雅和温暖地面对死亡?
她说:“我这一生过得丰富多彩,没有遗憾。”
我想这句话就是答案。正如欧文亚隆所说,“爱是人在世界上的存有方式”。
所以这位老人对这个世界和生命的爱,并不随着丈夫的去世而消亡,也并不因为疼痛的折磨和死神的逼近而消失。
当我们让爱成为一种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方式时,它不仅永远不会消亡,反而能让一个人有了死亡都无法带走的坚定。
曾经我以为爱一个人就要像爱生命一般,现在我渐渐明白,应该是爱生命本身,就像爱一个最刻骨铭心的人一般。
请让我能从容地品尝这生命的滋味
《灵幻夹克》
昨天我的一位亲爱的来访者告诉我她的家人得了癌症晚期,她几乎无法接受这个消息。我听到了也很心痛。她说不知道是否应该把病情告诉那位家人。
是的,我们有太多的时候不知道如何将一个噩耗告诉给自己的亲人。在医院里,也有很多医生选择对病人隐瞒病情,害怕病人无法承受。
亲爱的你,现在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1. 如果你将不久于人世,你是否希望被告知这件事情?
2. 当你知道自己将要离开时,希望能做怎样的准备?
3. 你希望以怎样的方式离开人世,是被医生“抢救到死”,还是在至亲至爱的人身边安静地死去?
4. 如果你的亲人即将要离开人世,你希望怎样跟他/她告别?
《死亡如此多情》这本书里,讲了很多病人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的生命故事。
现在中国的医疗观念里,好像很多时候医生都一定要把病人抢救到不能再抢救了。可是这就往往意味着这个病人在死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连接着呼吸机以及各种仪器。他们的身体已经到了极度痛苦的状态,却因为呼吸机或者其他维系生命体征的设备,无法开口讲话和告别。
同时,也因为家属和医生对病情的隐瞒,很多病人根本来不及安排自己的事后和好好地告别。那些最后的抢救措施(ICU和各种激进的治疗)往往让全家人背负着沉重的经济债务,同时让病人忍受巨大的痛苦。
我想这就是我们最终要问自己的问题:我要如何平静地,有尊严地离开?
Lorraine Hedtke和John Winslade在他们的书 The crafting of grief 的开篇讲了一个日本母亲去世的故事。这位母亲跟自己的女儿交代后事,选好自己喜欢的衣服,甚至也让女儿穿上参加她葬礼时要穿的衣服,仔细的打量和欣赏。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这位母亲没有选择在医院里度过,而是安静地在家里温暖的床上,在所有家人的陪伴下度过。最后的姑息治疗是她自己选择的一位医生,这位医生并没有把她仅仅当成是一个病人,而是像家人一样关心她的身体和心理状态,每天来家里看她。
这个故事当时就特别的震撼我,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还可以这样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妥当,如此坦然地准备自己的葬礼,帮女儿挑选衣服。也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我们真的可以直视死亡的眼睛,并不为了延续生命的长度,而是选择有尊严有质量的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选择自己喜欢的医生,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治疗,并且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正如席慕容说的,生命这件一直在琢磨中的艺术品,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开始了,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也不会结束,但它的创造终将留下我们不可磨灭的一笔。
请让我从容地品尝这生命的滋味,然后平静,有尊严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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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 | 雪冬,电台主播,二级心理咨询师 ,冥想引导师 ,身心灵成长探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