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
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出自《道德经》第十八章,意思是,大道被废弃了,才提倡仁义。智谋机巧出现了,才会产生狡诈虚伪。
曾仕强先生解读
“大道废,有仁义”,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仁义不是很好吗?仁义当然好,但是如果能把层次再提高一点,就会恍然大悟。大道就是常道,常道是不会废的。但是人把高层次的东西丢掉了,却拼命宣扬低层次的东西,这才是自己害自己。
比如,每一个人都依道而行,那自然就合仁、合义;可是一旦标榜仁义以后,就有很多人假借大家所喜欢的仁义之名,来行不仁不义之事,所谓忠不忠,所谓贤不贤,历代都存在。一开始,这人是忠臣,最爱国,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大奸臣,大汉奸。
慧智出,有大伪。老子在这里不用“智慧”,而是用“慧智”,就是告诉我们,如果君王用智来治国,那么整个社会通通都是假象。反正你要他怎么样,他就假装怎么样。
一直到现在,中华民族还是如此,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能改吗?不能。因为法治对我们来讲不是很高的层次,这是我们的民族性决定的。西方人可以,他们在法没有通过以前会有意见,但是法一旦通过,他们就完全没有意见。我们做不到。这没有好坏,各走各的道。
所有的法都是一时性的,满足不了变化多端的环境,所以最后一定很僵化。而僵化了又不能改,人就假装顺着那个法,在里面投机取巧,游走于法律边缘,这种人实在太多了。特别是学法律的人,有的就是钻空子专家:这有漏洞,我告诉你怎么走过去。
傅佩荣先生解读
“大道废,有仁义”,大道毁坏之后,才有所谓的仁义。在大道之中,本来有自然而然的仁义。儒家、墨家所强调的要行仁、要行义,那是刻意地有心要去做的,这是别人教的,有一些具体的作为。人们要模仿那个作为,达到某些标准,才能说是合乎仁义。
事实上,在大道里面有所谓的自然的仁义,大家在一起不要特别要求行什么善,不必特别谈到什么责任、义务,自然而然相处在一起,和和乐乐的,因为都在大道里面。
现在不行了,大道毁坏之后,才有所谓的仁义。翻译的时候就要加上“所谓的”,意思代表是人为的。换句话说,“仁义”有两种,一种是自然的,一种是人为的。现在大道毁坏了,只剩下人为的这一种,要靠学习和模仿来做到所谓的仁义。
《庄子·大宗师》里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泉水干涸了,几条鱼一起困在陆地上,互相吹气来湿润对方,互相吐沫来润泽对方,这实在不如在江湖中互相忘记对方。
“大道”是一个关键,所以,王弼在注解这句话时说:“鱼相忘于江湖之道失,则相濡之德生也”。江湖是比拟大道的。鱼当然希望在江湖中自在悠游,彼此互相忘记,但是奈何泉水干涸,就只好“相濡之德生”,以气相呴濡了。
“智慧出,有大伪”。智巧聪明的出现,才有严重的虚伪。大伪就是严重的虚伪。这里所谓的“智慧”是智巧与聪明。
因为在上位的人使用智巧聪明来治理百姓,那么百姓就会察言观色,知道如何避开各种祸患,就好像鸟会避开罗网一样。所以在上位的人使用智巧聪明,底下的百姓就会设法去伪装自己,作秀、演戏给你看,于是整个社会变成大家都在扮演某种角色,而忽略了人的真诚性与真实性,造成各种混乱的情况。
南怀瑾先生解读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老子的历史哲学另成一格,大异其趣。只从文字上看,他是说,中国文化从上古以来,就是一个道,道衰微了,后来的人便提倡仁义道德,结果越强调越糟糕,适得其反。其次,老子也反对智慧。换句话说,知识越发达,教育学问越普及,人类社会阴谋诡诈,作奸犯科的事也就越多,越摆不平。
其实,老子并不反对仁义和智慧,他只是要我们预防其中可能产生的不良作用而已。孔子在《礼运篇》也讲得差不多,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此即儒道二家的态度差别之处,但是道理是相互贯通的。
孔子《礼运篇》上说:“故用人之智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
用人之智去其诈。人有了智慧,智慧的反面就是奸诈,用得好就是大智大慧,用歪了就是老奸巨猾,全在一念之间。
用人之勇去其怒。而大勇的人,往往气魄大,脾气也大。大勇的反面,就是多怒,佛家称之为“嗔”。假使一个大英雄、大丈夫,没有暴烈的坏脾气,那就很可贵了。
用人之仁去其贪,仁慈本是件好事,但是仁慈太过了,变得婆婆妈妈,待人接物软塌塌的,心理上难免有一种不自觉的贪恋、执著。因此,能够保持一片仁慈博爱之心,而无这层贪著之念,那便不会发生不良的副作用了。
《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