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小说人物了解陈忠实写《白鹿原》的文化意蕴和历史反思
有人把陈忠实的《白鹿原》看作是反思文学,还有人看作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在这里我就不作任何的对错评论,毕竟把它划归哪一类,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标准,并不能一概而论,我是把这类小说归在伦理现实主义里,虽然小说的开篇有一点《百年孤独》的魔幻味道,但是仅凭田小娥的魂魄和开篇的模仿特征,我认为是不能强行的划归魔幻,故事以田小娥为矛盾的冲突中心,我觉得伦理类还是比较的妥当一些。
既然是现实主义,陈忠实自然就要在小说中表达一种文化的意蕴,为了让大家更好的阅读这本小说,我这篇文章通过小说中的人物谱系罗列,从而使大家更清楚、更方便的阅读这部作品。小说中的主要人物基本上可以划分这样几大类:
第一类:封建的礼教维护者。这一类为首的就是白嘉轩,然后还有冷先生,其中我还认为应该包括朱先生,虽然作者神化了朱先生,但朱先生在对待田小娥的态度上,还是表现出了维护的意图,其它的时候,基本上是也是表现出了儒家的中庸态度,虽然我们叫中庸,但这种中庸的态度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维护,在小说中他并没有表现出一种更为积极顺应潮流意识,这个在鹿兆鹏让他算卦,算国与共的结局上就能看出他的这个态度。
作者始终没有把这个近乎神的人物,人为的指向了某一个方向,我觉得这也是作者的一种客观立场,而白嘉轩为什么很多人觉得他是一个正面的人物,其实正面与反面不是本文进行讨论的主要目的,而是我们不能以简单的二元对立思维理解我说的礼教维护者,非黑即白的二元对立论根深蒂固在我们很多人的思维中,这种思维其实在很多场合都会起到负面的作用,不建议大家在阅读的过程中使用这种思维方式。
白嘉轩的七次娶妻,宁可倾家荡产都要娶一个老婆,其目的很直接,就是传宗接代,作者也通过文本暗示了这种行为的封建性,把他的那个生殖器比喻成了魔鬼,其他方面比如办学堂、送孩子上学、亲自下地耕种。恪守伦理道德和人生信条,这些其主要的目的是维护一个族长、家长的权威和地位,在对待田小娥的态度上,就是为了维护封建的传统宗法制度,但白嘉轩也有反封建的一面,那就是缠足的情节内容,还有就是“交农”事件也表现出了白嘉轩民本的一面。
在白嘉轩身上其实表现出了封建时期儒家文化的两面性。在维护者当中,冷先生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人物,也许这个“冷”的姓氏本身就是作者对他一个最形象的概括,小说中除了表现出他对医术履步不前的态度之外,最冷的一面就是对女儿的无情,宁可让女儿死去,也要恪守古训,维护所谓的封建礼教尊严,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
第二类:封建礼教的牺牲品。这一类人鲁迅笔下塑造的人物最多,如祥林嫂、孔乙己,还有巴金笔下的觉新等等,而在《白鹿原》的这部作品里,鹿三、田小娥、鹿兆鹏媳妇、白孝文媳妇就是代表,其中田小娥的角色最丰满,也是当代文学里少见的一个塑造非常成功的角色,她出身读书人家,但命运不济,被父母嫁给了一个老举人做妾,过着一个非人的生活,成为了一个给举人“保健”的工具。
她与黑娃的爱情虽然最初是源于性爱,但也是作者通过他们的爱情,进行一个“存天理、灭人欲”的封建礼教反抗,但刚刚逃离了一个火坑,紧接着又进入了另一个火坑,先是不准进祠堂,后又卷进黑娃的“风搅雪”运动,最后黑娃自身难保逃离白鹿原,她也只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任凭鹿子霖的迫害,最终她从逃离做举人的“保健”工具,瞬间又变成了鹿子霖进行“窝里斗”的工具。
鹿三这个最佳长工的角色,如果套用鲁迅那句话最合适不过了,就是“坐稳了的奴隶”的一个人,我们在小说里看到鹿三是一个很自信的长工,他凭借着自己的实诚和农活的技艺获得了东家的信任,白嘉轩在“交农”事件之后夸他是“人”,并且自始至终视他为同宗兄弟,一点也没有让我们感觉出鹿三的奴才感觉。
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看似温情脉脉的背后,却始终改变不了的是这一个身份烙印,这种被宗法关系掩盖的封建统治思想,除了侵蚀就是麻痹,这种麻痹可以让鹿三安心的接受奴役,死心塌地的维护这种奴役,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的儿媳为代价,显出这种礼教吃人的狰狞嘴脸,但就在白孝文沦落成叫花子的时候,他的一句话直戳这种身份背后的创伤,白孝文骂道:嗬呀三老汉,别人骂我倒是也罢了,你也来训我烧骚我?你算老几?
白孝文表现出了对鹿三极其的鄙视态度,鹿三在这时,奴才的身份被重新的提起,如果没有这段,也许我们在整个的阅读过程中都感觉不到他奴才身份的痕迹,这也是陈忠实的神来之笔。至于剩下的这些人,鹿兆鹏媳妇和白孝文媳妇,更是至死也没有获得做人的权力。
还有一类人,是区别白嘉轩和冷先生的一类人,这一类就是与封建统治结合的一类人,他们心狠手辣,鱼肉人民、横征暴敛、强取豪夺、贪赃枉法无所不能,这群人也是作者极力批判的一类人。
然后剩下的就是鹿兆鹏、鹿兆海和白灵他们,他们完全是封建统治的对立面,在他们这里表现出了与封建完全对立的姿态,他们反叛父母和宗族,几经挫折最终取得胜利,鹿兆海和白灵的命运也是作者通过小说作了一个历史的写照。
陈忠实写的这部《白鹿原》是当代文学作品里少有的经典之作,小说深入民族历史和现实,以宏大叙事和史诗性,通过文化和家族的历史变迁,通过变迁中显现出的历史痼疾与谬误,从而反思百年的历史,思考民族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