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吴启桂：故土难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故土难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 文｜吴启桂 -

三年前，我从皖东小城明光，来到天山脚下的戈壁荒漠。

八千里路的颠簸，从楚风吴韵的江淮之滨，到了萧芜寂寞的戈壁深处，在一个叫日尕依勒克的地方住留下来，我们在这里投资建设一处渣石生产基地。

来时，考虑到诸多生活问题：高原反应、昼夜温差、饮食习惯、语言交流，甚至想到民风民俗的禁忌以及西域文化的差异，唯独没有想过一个基本的生活状态—水土不服。

经过二天短暂的休息，高原反应消失了，寒霜冰雪也适应了，土豆、洋葱、羊肉汤也能填饱了肚子，还没来得及欣赏这大漠戈壁的深沉和荒凉，不经意间，我身上出现湿疹，皮肤骚痒，并且毫无食欲，腹泻不止。开始我认为是夜晚着凉，或是吃到什么不洁之物，可连续几天的腹泻，就觉的不大正常了。矿上是没有厕所的，一天无数次往山沟里跑，寒风刺骨地往衣服里钻，几天来身上从没暖和过。

在同事的陪同下，不得不驱车穿过戈壁，去柴窝堡湖畔的乌拉泊小镇上买药。

说了也怪，一吃药，立马停止腹泻；药一停，又像大王巡山一样往山沟里跑。在感叹国药神奇之时，又百般无奈，我总不能把药当饭吃吧！

矿里人说，城里住惯了，到山沟里不服水土了。我把药停了，不问荤素、冷热，什么都往肚里填，看看这脆弱的肠胃，能否抵挡住这凛冽的风沙！

一天、二天、三天，眼框凹进去了，人也瘦了一圈，不仅腹泻，也发起了高烧。我倒在床上，连出外蹲坑的力气也没有了。

半夜时分，从内陆刚到的弟弟，急忙开车把我送往医院。

借着昏暗的月光，皮卡在戈壁滩上艰难地爬行，剧烈的颠簸让我更是腹痛难支。

戈壁滩上是没有路的，平时都是远眺天山雪峰，估摸着大致方位行驶， 要是大雪覆盖戈壁，世代生活在这里的牧民，也不轻易出行，否则，开到你车没油、人无力，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月亮躲进了深厚的云层，风沙残忍地扯撕着黑夜。越过几处废弃的马圈，翻过一个小沙丘，前面应该就是沙石路了。可我们绕着山丘转了几圈，就是找不到那条道，汽车又陷在刚才来的路上。下车时发现，再往前开，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沙沟了。

等折腾到乌拉泊职工医院，东方已经泛白了。医生说，严重脱水，血项高的吓人，再拖下去就危险了。结果，从上午到傍晚吊了十二瓶水。

美女医生的孩子，从小就在南京上学，她时常来学校看望，相对于万里之遥的新疆，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她很是关切我的病情，建议出院后到大的医院检查一下。

出院后，我去了乌鲁木齐的新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专家诊疗、血尿常规、腹部超声，肠镜检查，几天后的结论是：结肠息肉导致腹泻，需住院手术治疗。考虑到医疗费用报销属地，以及医生熟识程度，我想，还是回家过年时再做手术吧。

春节回家了，奇怪的一幕又发生了：火车上，霸占了一路的茅坑，厕所外的旅客险些撞破了门锁，可一走进家门，马上停止了腹泻。

在蚌埠医院同学的安排下，我顺利地做了结肠息肉摘除手术，病理检查结果显示良性，稍作休息后，我又回到了新疆。

一踏入荒原戈壁，立马又腹泻不止。我丝毫不怀疑精湛的医术，觉得自己长时间的腹泻，似乎与结肠息肉毫无关联。我想应该是我始终不愿相信的水土不服了。

八十岁的老母亲，曾不止一次地叮嘱：再去新疆，从院子小花园里，带上一包土，回去放在水缸旁边，肚子就好了。

我没有听从母亲的絮叨，也没有带上一包充满故乡气息的泥土。

我常常站在山峰之颠，遥望辽远的天际，寻觅云雾深处幻化的池河之畔，那是生养我半个多世纪的地方，可茫茫群山，横亘在漫天的风沙里，却又不知家在何处！

随着对地域环境、 饮食习惯的逐渐适应，我这异乡来客也终究会入乡随俗， 可眷恋于心的 ，还是那份难以割舍的乡土、乡音、乡情......

编辑：董祖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