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山:徐志摩,仍是一座远远的山讲演实录
“我觉得说徐志摩是一个诗人,几乎就等于说他是一个人,就没有任何意义。”
现场回放
妙语辑录
1
对于徐志摩来说呢,
可以这样说,
我们现在对他的认识呢是极为肤浅的。
只是觉着他是一个风流才子,
爱女人也被女人爱。
唯一能给他认可的就是一个诗人。
我觉得说徐志摩是一个诗人,
几乎就等于说他是一个人,
就没有任何意义。
2
你一定要记住老韩这句话,
中国的诗歌运动基本上是失败的,
唯一成全了一个人,
就是徐志摩。
只有徐志摩呢是在新诗运动中,
不管反对新诗的还是赞同新诗的,
都得承认这是一个真正的诗人。
其他的那些人呢,
有上一半句让人记住都算是了不起的诗人,
而徐志摩呢是整首整首的是让人呢反复吟诵,
流连忘返。
3
我觉得我们对徐志摩的认识,
现在应该提高到一个什么程度?
就是他是那个年代,
最早的把西方的思想文化传授给传到中国。
他呢不光是一个诗人,
而且是一个文化学者,
而且是一个思想家,
而且是做了推动中国社会进步的许许多多的事情。
4
徐志摩是世家子,
他有他个人的风度,
我也学学徐志摩的这一套,
也有人整过我骂过我,
甚至要把我送到监狱,
要把我怎样怎样。
有人说,
唉老韩你这么一个刻薄的人,
为什么对这个事情就没有一点点反应呢?
你知道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说,
我不给他们的后代留下,
他们的长辈曾经和韩石山交手的荣誉。
讲稿摘录
韩石山是个认真的人,不管多大的讲座,总要先写出个讲稿来。下面就是他的讲稿摘录部分——
就是我在徐传中,考证出了徐志摩和陆小曼发生性行为,突破男女之大防,是在哪天晚上,什么情形之下。举了许多证据,接下来我说,没有更为确凿的证据出现之前,基本上可以断定,是1925年1月19日这天晚上。这天晚上,在北京松树胡同七号,新月俱乐部的院子里,胡适做东,一桌人酒宴之后,大家都走了,陆小曼留下过了夜。徐就住在这儿,这儿就是他的家。
前不久,有一位青年学者采访我,说揭示性生活,是当今世界传记文学的一个新走向,你怎么能在差不多二十年前就注意到了。我说不是我意识超前,是我尊重人性,觉得这不算个事儿,这个事揭开了,徐的好些“艳诗”,就得到合理的解释了。我是从我写传上考虑的,没有顾到世界传记文学的什么。
我把我的徐传,作为徐志摩研究上的一个重要标志,且是这样的内容,有人听了怕会暗笑,不要暗笑,明笑好了,大笑好了。只是笑过之后,要想一想,这不是个胆量问题,更不是个品质问题,而是个见识问题。对那些批评我,挖苦我的人,能说什么呢,再厚道也得说句,智不及此吧。
从2001年的徐传出版,到现在十好几年了,徐志摩的研究,没有大的进展。卡在哪儿了?卡在材料上了。傅斯年说过,历史学就是材料学,研究人物也一样,材料起很大的作用。这么多年,没有新的材料发现,徐志摩的研究,就一直处于“平不塌'的状况。
现在不同了,《远山》出版了,发现了大量的新材料,必将推动徐志摩的研究,向更深广的层面进展。这本书里,诗啦日记啦,没什么新鲜的,也有看头,但意思不大。会看,才能看出点意思,不会看的,也就是那么回事。最值得关注的,是散文里,在沪江大学校刊上发的一组文章,还有书信里给奥格登的六封信。可说是新文,不能简单地说是佚文。还要说明的是,这些文章,并不是两位编者首度发现的。沪江大学的文章,是华东政法大学的徐志摩研究者发现的。沪江大学的地方,解放后给了华东政法大学,其资料就归了华东政法大学的图书馆,这样研究者才能在校刊《天籁》上找到这一批文章。这些文章的发现,一是确认了徐志摩的经历里,确实有沪江大学这个环节。再是能看出,在大学期间,徐志摩确实有过人的才华与见识。
关于第一点,即确认了徐志摩的经历里,有沪江大学这个环节,我还要多说几句。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在研究徐志摩,编年谱,写传记的时候,对徐有没有沪江大学这个经历,一直持怀疑态度。在陈从周的《徐志摩年谱》里确实写着“一九一六年春,肆业于沪江学院',记得是这么句话,不一定准确。在梁锡华的《徐志摩新传》里,还有梁锡华从克拉克大学图书馆查到,沪江大学开出的成绩单,按说不该怀疑了。我的疑点在什么地方呢?在,既然在这个地方上过大半年的学,就该有同学,徐志摩的名气那么大,怎么死后没有一个沪江的同学写纪念文章呢?
于是我便怀疑徐的沪江大学的成绩单,是徐申如为了儿子赴美留学,下了功夫,从学校走门子开出来的。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写了,写在一篇名为《徐志摩学历的疑点》的文章里,又收入《寻访林徽因》一书。此书流传到台湾,台湾的一个名叫秦贤次的先生看到了,此人是个史料专家,做学问很是严谨。不知是查了资料,还是手手头就有材料,著文斥责我胡说八道,以臆想代替史实,文章发在2009年某期的《新文学史料》上。我刚看了,也挺恼火的,想写文章回击,后来一想,做学问嘛,就是要弄清史实,谁弄清就听谁的。正好这时候,《徐志摩传》要在人民文学出版社重新出版,要我写个新序,写了,也就六七百字,序中我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感谢这位台湾学者的指谬。再后来,我买到大法学家吴经熊的自传,上面说到跟徐志摩是沪江的同学。这次这批《天籁》文章的发现,不光确认了这段经历,且充实了这段经历,有人再写徐传,可增加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