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沙畹镜头下的巩县石窟旧影

清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沙畹及摄影师、传拓工在内的一行人等,短短数月间,遍历我国河南、四川、山西、山东、陕西、辽宁、吉林、北京各地名胜古迹,较为科学的采集了至可宝贵的一手图文资料(石窟造像、金石拓片等)!归国后于1909年在巴黎发布了《Mission archéologique dans laChine septentrionale》(北中国考古图录),比关野贞和常盘大定合著的《支那文化史迹》摄印早20年左右。北中国考古图录,两册共含影像约545页,书中收录龙门、云冈、巩县、济南千佛山照片、拓片达443幅之多,其中有18幅是关于巩义石窟寺的,真实反映了20世纪初巩义石窟的风貌。

巩县石窟位于河洛镇寺湾村大力山下,是中原地区著名的佛教石窟,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七年(公元493—499年),后经北魏、东魏、西魏、北齐、隋、唐、宋各代相继凿建,遂形成蔚为壮观的石窟群;它是唐代玄奘大师出家首地、历代帝后礼佛圣地。
巩县石窟坐北面南,计有洞窟5个、千佛龛1个、摩崖造像3尊、摩崖造像龛225个、碑刻题记256方、佛像7743尊。其中,第1—4窟为中心塔柱窟,第5窟为方形窟。佛像整体脸形方圆,大体风格与龙门石窟近似,整体造像艺术水平又堪媲龙门造像,并且不乏雕刻精品。题材除佛、菩萨、弟子、天王、力士、飞天……还有帝后礼佛图、神王、怪兽、伎乐等。
在造像风格上,巩县石窟也有明显的特点。云冈石窟等北魏早期的造像,大都深目高鼻、秀骨清相,而巩县石窟的造像大都面貌方圆、表情宁静。除在飞天中还保留有长面高鼻、眼眶深陷的特点之外,秀骨清瘦的形像,在石刻造像上,都看不到了。这种情况,说明石刻造像的艺术风格是逐渐由北魏向唐代演进。
石窟的规模整齐划一,窟室的结构以中心柱为主,周壁整齐地布满千佛图与礼佛图,有很强的规律性,且于窟外壁面上雕塑出力士、立佛、以及维摩文殊等造像,表明在开凿之初,经过了周密的规划。石窟内的布局简洁明快,予人整体之感。中心柱窟为巩县石窟寺的主要窟形。龙门石窟北与巩县石窟的地理位置、时间均相近,但龙门石窟并没有出现中心柱窟。
石窟内雕刻题材除佛、菩萨、弟子、千佛、释迦多宝并坐、维摩变、飞天等北魏石窟常见的造像外,最有特点的题材是礼佛行列、伎乐、神王、怪兽等浮雕。
巩县石窟最为珍贵的是有大量北魏帝后礼佛图。作为浮雕精品,帝后礼佛图鲜活再现了北魏孝文帝、宣武帝等率皇族在沙弥的引领下、大臣的簇拥下,前往洛阳郊外佛寺朝拜的场景。浮雕利用散点透视,以身材大小来区分帝后和仆从。通过身材清瘦、体态前倾、举止优雅、衣纹流畅等特点,表现出行进中的队伍,流动着的韵律。
龙门石窟大而庞杂,因而秀骨清像在巩县石窟体现更为突出。这不仅是雕刻技术上更加精细化,也是人的审美趣味更趋细腻的反映。南朝名士崇尚清谈,脱离宏大的政治抱负,追求自身精神的完美和超越。在北魏汉化过程中,这种审美趣味也渗透到了北朝,呈现出艺术上的唯美倾向。
石窟的秀骨清像不仅在苗条身材上,还在衣纹褶皱的处理上。特别是下部的衣纹直接采用浅浮雕手法,仿佛贴在宝座上,秀美而有韵律。北朝的比丘则衣着朴素,手持莲花,仿佛那莲花的曲线也带动了整个造型的流动。
洞窟内壁脚,雕刻大量的伎乐人,是巩县石窟的又一特点。这里各窟的壁脚和中心方柱的基座下层均雕有伎乐人,伎乐人之多、造像之美是中国石窟中所仅见。在云冈和龙门石窟中,有不少伎乐飞天,大都安排在壁面的上方或藻井上,他们像腾空飞舞的仙女,唯独这里把伎乐飞天变成了伎乐人安排在壁脚,显然是表现供佛娱乐的交响乐队,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从这些伎乐人使用的乐器和演奏的姿势,可以相当清楚地看到一千四百年前的乐器形状和演奏方法。
巩县石窟的艺术是一种宗教文化,取材于佛教故事,兴于魏晋,盛于隋唐。它吸收了印度健陀罗艺术精华,融汇了中国绘画和雕塑的传统技法和审美情趣,反映了佛教思想及其汉化过程,是研究中国社会史、佛教史、艺术史及中外文化交流史的珍贵资料。
巩县石窟的艺术与佛教是十分密切的。石窟艺术是为当时信佛的人们服务的。因信仰佛教的各阶级、各阶层人物不同,他们所属的佛教宗派也不一样,因而在造像与壁画的题材上,也要根据自己那一宗派的经典造像。所以石窟艺术的发展,因时间、地点的不同,发展情况也不一样。这些画像多数是根据《声闻藏》各经创造出的,与外国商人竺婆勒子竺法度学小乘教唯礼释迦的记载相同,与法显、玄奘等人所记天山南簏各国信仰小乘教的记录也完全吻合。

北魏统治者十分崇信佛教,佛教被定为国教,孝文帝曾游希玄寺,赏银与僧侣,令建寺院,宣武帝也曾因疾赴希玄寺礼拜佛像,还选拔能工巧匠,开凿石窟,雕刻石佛,修整佛像和殿宇。在其倡导下,皇亲显贵纷纷效法,极尽佞佛之能事,加之迁都洛阳以后,与中原传统艺术整合,文化昌明,经济实力也有所增强。因而巩县石窟规模宏伟,艺术水平也空前提高。

爱德华·埃玛纽埃尔·沙瓦讷(法语:Édouard Émmannuel Chavannes,1865年10月5日-1918年1月29日),汉名沙畹,字滋兰,号狮城博士,19世纪末20世纪初世界上最有成就的汉学大师之一,有“欧洲汉学泰斗”之誉。
在汉学研究的方法上,沙畹最突出的贡献是把历史的考证方法引入了20世纪的汉学研究,这种考证方法来源于19世纪的历史主义和科学主义,十分注重历史研究和科学考证,历来以严谨著称。作为从19世纪过来的沙畹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并在自己所做的汉学研究中加以运用。而且,由于家庭的关系,沙畹养成了严谨治学、严于律己的精神,二者使沙畹的汉学研究显得十分精辟、严密和科学化。
沙畹,不仅自己著书立说,还培养一批有影响的汉学家,谢阁兰、伯希和、马伯乐、葛兰言等,在整个法国汉学发屣史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因此苏运鸣(Michel Soymie)说,“沙畹在有生之年,以其耀眼的光芒而显赫一世”,”从本世纪初叶开始,簇拥在他身边”的“众多才华横溢”、“学识渊博”的门生,继承了他的遗产,并将“巴黎所拥有的“西方汉学之都”’的“桂冠””一直维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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