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买瓜记

                       买瓜记

1982年7月10日，星期六。同学许文乾家正在造房子，他说如果我有空的话，去帮助他一下。

当我到许文乾家的时候，他们老早就在干活了。他和父亲正在抬一根木头，头上身上已经全是汗水。穿着的衬衫已经泥迹斑斑。许文乾见我来了，就跟我说：“你去王凡给我买一些香瓜来吃吧。”

我推起自行车就朝王凡风驰电掣般骑去，我知道公路边有一摊香瓜地，是我的一位家长种的。

“喂，建芳，买香瓜。”我气喘吁吁地下车并招呼道。

“哦，欢迎光临。”是许玉芳先插嘴了，原来是我喊错了她的名字，她应该叫许玉芳。建芳是她的妹妹。

“老师，买香瓜做啥？”玉芳的妈妈乐呵呵地问我。

玉芳家我曾去过多次，她女儿建芳是我的学生。她母亲对人热情好客，生性开朗，脸上总是笑咪咪的，好像不知愁似的。她家做豆腐卖，田里常常种些香瓜、西瓜、茉莉花等作物。

“哦，是这样的，玉芳妈妈，今天我帮助许宅的一个同学家里造房子，他家叫我买的。”

“嗤，别说大话了，我还不知道？我要向你讨糖吃了呢，刚过去的那位姑娘不正是你的老婆吗？哈哈哈……”

“唉，你弄错了！那是……”我也巴结着说不出话来回答她。

“是你的未婚妻，对吗？”玉芳也不知害羞地竟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我“唰”地一下，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唉，别说了，先吃个瓜吧，瞧这个是瓜熟蒂落的，准是个甜瓜。”她母亲顺手择来一个香瓜，朝我递了过来。

我急忙推辞道：“不，不，不……”

“哟，架子倒不少呀，大学生就吃不得我们农家的瓜了？不瞒你说，今年要不是瘟了一些，我早就给你送来了。”玉芳妈妈脸上乐开了花似的说。

说着，她手起拳落，“嘭”的一声，瓜已裂开了两半，呵，真不差，红润润的，准比蜜还甜呢！

我咬了一口，真的很甜的。

“老师，你尽管吃，我妈会高兴的。”玉芳在旁道，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红的脸蛋，两个酒窝特别好看。

我默不作声，心里跳得很厉害。还是她妈妈打破了沉寂。

“老师，我知道了，你有对象了，黄田畈那个也有了，洪塘那个也有了。别瞒我们，我们只要几粒糖甜甜就是了。你说是吗？”她妈妈对我说。

“是的，假如我讨得起老婆，我准给你送来，如何？”我说。

“话是好听的，但是，我也不怕，我敢断定，如果我没有吃过你的喜糖，你生出的孩子也要瘌头的。”她妈妈又开玩笑地说。

“呒——”玉芳笑得喷出了瓜，我也捧腹大笑起来了。

大家都痛快地笑了一场。

我买了10斤瓜，装上自行车，说了声“再见”，就骑上车走了。一段路后，我回过头来看时，她们正在瓜田里一丝不苟地摘着瓜。

好多年过去了，我的眼前总是会浮现着玉芳的妈妈的形象：满脸的笑容，朴质而乐观，讲话风趣，可爱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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