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英姿｜太极十年：花瓣绽放的悟见

太极九年，静待花开，如今十年又是怎样一番景象了呢？十年，分量很重呀！每每提到十年，仙姿总会想起一些短句，比如：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太极十年不出门等等，特别是太极十年不出门，它在仙姿心中绝非七个普普遍通的字，而是一幅幅画面，一个个场景，每当回放这些画面和场景，仙姿总会既心生惭愧又倍感欣慰，惭愧的是太极十年不出门就是一道魔咒，简直太狠了！仙姿自问这十年间已经很努力了，临了也就这个样子；而值得欣慰的是由于十年的坚持，对太极拳的认知和感悟伴随着一声声惭愧，该来的都来了，一声惭愧就是一片花瓣在绽放。

明理——绽放的第一片花瓣

不知始于何时，明理似乎成了太极拳界的一个文化符号，练过的和没练过的，都会讲练太极拳要明理，还有人喜欢把明理二字挂在嘴边，说谁谁谁明理了，谁谁谁还没明理，弄得明理好像是他在给人发个证书什么的。那么仙姿认为明理是什么？如何明理呢？回想仙姿初学时对明理的认识是仅停留在字面意义上的，以为掌握了太极拳的名词解释和随口能说出几个太极术语，以及背几句拳经拳论就算明理了；随着学练的深入，知道明理是要明拳理，是要懂得区分太极拳与旁门功夫；如今，对明理的认识则更加深刻了，认为它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概念，或者一个标签，而是一个漫长的求真过程，是一个个由心知到身知的开悟的过程，是一个个今是昨非否定之否定的发展过程，它会随着学练的深入，越练理越明。

举个在桩功中明理的例子吧！仙姿开始站桩是早在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痴痴傻站只为得到周身一家的间架结构，在洗髓换脑衣带渐宽的同时写下了很多体悟文章和练功日记，仙姿自信在站桩中已练出了间架结构，练拳时又时时注意将每式动作都与桩功合上，以为这样已经练得很好了，可直到去年在与拳友的交流中才发现自己的拳架尚有很多不受力的地方，之所以不受力，是因为练得还是粗线条的，并没有过细到将桩功完全结合到拳架中的每一动、每一个转换、每一点和每一个面上来。从这个事例不难看出，太极拳中要明的理太多太多了，周期又长，同一件事，当你进步了，你会猛然喊声惭愧，心想为什么之前竟然会做成那样子了呢，或许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又是一声惭愧，原来现在的认知也又不对了。

不过，尽管自己时常会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惭愧，但绝对不会懊恼，相反心中会更喜悦，会偷偷地笑，甚至是得意的笑，因为仙姿明白那些被否定了的认知并不是错，它是成长路上跌跌撞撞的足迹，是修枝摘叶，是美丽的花瓣。

抓住灵感——绽放的第二片花瓣

灵感是个好东西，一个人缺乏灵感什么都会学不好，太极拳更是如此，看过《隋唐演义》的人都知道程咬金三板斧的故事。小说中，程咬金在梦中遇到神仙传他板斧，那个板斧耍得太好了，简直精妙绝伦，他激动地惊呼一声好，梦就醒了，梦里的招式也被他这一惊，竟全都忘光了，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三招，之后他又自创了半招，这样，程咬金凭着三道半板斧成了唐朝的一位开国功臣。其实，程咬金的功夫哪会是什么梦中的神仙传给他的，那是他练功入迷，日思夜想，一天在梦中突然来了灵感，由于太激动，梦境破灭了，又受到自身武学功底和悟性的局限，只抓住了三板斧的灵感。虽说小说中的情节会有艺术加工，但这个人物原型是真实存在的，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练功夫光有灵感是远远不够的，还要能够抓住灵感，就是把那些灵光一现的东西练到招之即来呼之即去，而不是像段誉的六脉神剑，往往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突然就使出来了，神奇的威力连自己都震惊，而当他以为自己真有盖世神功时，却突然又像汽车抛锚熄了火，怎么也用不出来了。

话说仙姿在学练太极拳的第十个年头里，由于静待花开，整个人一直处于神舒体静的状态，也因为静，所以不再贪多求快，而是出现一个灵感就一定练到把这个灵感变成自己的东西为止。

在2020年的十一二月间，仙姿更是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灵感生成的快车道，这里稍举一例，一天练拳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墙，练着练着，感觉自己背靠着墙，手推着墙，臂棚着墙，这个墙不是固定不动的，而是会随动作的变化出现在相应的位置，为了能抓住墙这个灵感，之后几天都下意识地带着墙的意念练拳，一天，拳才练了一半，感觉自己又是身处一口井中了，前后左右都有靠，平面的墙没有了，传说当年咏春拳的祖师爷就是在一口枯井中悟出了寸劲，这个应该是练对了。又过了几天，井也不见了，一个圆球取代了它，就这样，不到两周的时间，仙姿实现了由平面——圆柱体——球的转换，逐渐感悟浑圆。那段时间，仙姿几乎每周都会有新的灵感来造访，甚至频率更快，还有些以前没能把握住的灵光一现的东西也不断得到复制，比如动作追神，为了抓住这个灵感，仙姿一改往日风格，练拳时全程只想如何去动作追神，方方面面去体会动作追神，这样练了几天不但掌握了它，还悟出脚追手——手追神比动作追神更容易掌握些。

其实，这个追的意念，早在刚学云手时师父就说过后手追前手，当时也很有感悟，只是练着练着就丢了。由于灵感源源不断地产生，同时又能静下心来把灵感练成本能，仙姿的太极拳知识像三江合流一样汇成了一个整体，学练了十年的拳架仿佛通了情理，在杨式少侯小架人盘太极拳拜师仪式的前两天打出了大架太极拳应有的韵味，这一天对仙姿来说完全具有里程碑一样的意义，或许这一天来的是晚了些，但不管怎样，这个求真的过程绝对是一个无比美妙的体验。

拳架自信——绽放的第三片花瓣

太极拳运动动中求静，动分阴阳，拳架做为太极拳的载体，练的是知已的功夫，通过拳架可以读到很多信息，比如：这个拳架符合太极拳的要领吗？这个拳架中正安舒吗？这个拳架夹杂了旁门功夫吗？这个拳架体现出内外兼修了吗？众所周知，每个优秀的拳种其拳架都有其独特的个性，特别是那些代表性的招牌动作，更能体现它的武术风格，明眼人从其形便能不难分辨出它是形意，还是八卦；是少林，还是八极；是武术还是气功等等，即便同是太极拳，也能从细节中看出其流派和师承，所以能演示出规范的本门拳架，建立拳架自信非常重要！

仙姿学练李公雅轩传的杨式太极拳大架十年，虽不说拳架已练得很完美，但至少现在已有了充分的自信，这个自信源于最近一次对分虚实的感悟。去年十一月中旬的一天，仙姿边练拳边意想身体的重力中垂线，用重力中垂线的方式检查是不是每招每式身体都做到了中正，过程中发现凡中正的拳架都是体现了虚实分明的，反之则是虚实不明了，分析导致虚实不明的原因，有的是因为妄动，它们像是封疆大吏常可自作主张，比如仙姿的前手；有的是由于不及，比如仙姿的足，感觉那里还是个玉门关，意与力几乎都没有关照到那儿去。

由于体悟到了虚实与中正的密切关系，仙姿便格外重视起来，经过几天专心致至的查漏补缺，抓到了几条不中正的漏网之鱼，仙姿一改以往一笼统的练法，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将这几式动作抽出来着重调整修正，成功一个算一个，绝不贪多。就这样一个式子一个式子地反复调整修正，神奇的效果出现了，由于虚实分得清了，手上的阴阳变化也明显起来了，手上有了阴阳变化后，神与意也紧跟着能分开了，到了神与意能分开，才知道为什么推手时拳友会说仙姿的手重了，因为仙姿的神与意全放在着点上，犯了双重之病，这也是一种顶，后来仙姿将意念转换到后手，忽略了着点，棚劲就逐渐均匀起来，再后来又顺理成章地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了手与足连。由于有了分虚实这个突破口，仙姿不但进步神速，对前辈留下来的拳经拳论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对很多老师喜欢用的比喻也得到了相应的印证，比如：荡劲、起如挑担、手长在胯上、陆地游泳等等，当然比喻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回头看看仙姿练拳这十年，有过好几次灵感多发期，而这次与之前几次则有了明显的不同，感觉这次体悟分虚实后仙姿是真的开窍了，怎么练都对，而不像以前练拳往往越是感觉良好，反而越是要注意，因为那可能并非是所练拳架真正体现了太极拳的要领，而是肢体又回到了熟悉的因后天不良用力习惯形成的不中正的状态而感到舒服罢了。这次能开窍还得益于不贪，由于不贪故才能摒除杂念，才能整趟拳只贯穿一个意念，因此才收到了明显的效果，即建立起拳架的自信。

话说回来，仙姿虽然体悟很多，但它们还仅仅停留在太极拳的某个方面的某个阶段而已，并非自己已有多厉害，拳练得有多好，相反，越是感悟深，越是认识到了太极功夫的高深莫测，越是深感惭愧。仙姿之所以经常动笔写写个人的体悟文章，目的不是自责，也不是为了显摆，而只为忠实地记录自己太极之路上这一两片花瓣绽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