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说爱你（9）

30

看到手中的怀表，静婉的思绪，飘到了10年前。

那是1928年，他们相识不久。她为了救出未婚夫，他为了平定内乱，于是，假扮情侣，混淆视听。

如今想来，那段时光，其实是他们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候。

他们一起吃饭、散步、打球、骑马、看戏、跳舞、聊天……他为她买璀璨夺目的首饰，她为他折五彩缤纷的纸鹤。

虽然明知是演戏，但不知为何，他们都演得那样投入，那样自然，那样乐在其中。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已分不清，孰真？孰假？

31

有一天，戎马倥偬的沛林，偷得浮生半日闲，来看她和三姐打牌。

她如一只快乐的喜鹊，叽叽喳喳地向他诉说着太太小姐们的家常：太太们故意输钱给她，夸他送她的胸针好看，让她赢了钱请客……

她喜滋滋地讲着，眉眼间，浅笑盈盈。他一直微笑着听她说着。

不知何时，他背过身去，望着远方，叹了口气：“如果现在就是寻常日子，该有多好。”

她怔了怔，说：“快了，马上就有寻常日子了。”

他回头，眉头微蹙，意味深长地说：“可是，到那时，你又在哪里呢？”怅然若失，一声叹息。

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32

“沛林，此刻，我在这里，你又在哪里呢？”静婉的心，痛得在流血。

举目四望，是无边无际的黑夜。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她披衣下床，走到窗前。以泪蘸墨，提笔写道：

一片痴心，两地相望，下笔三四字，泪已五六行。但求七夕鹊桥会，八方神明负鸳鸯。九泉底下十徘徊，奈何桥上恨正长。肠百折，愁千缕，万般无奈把心伤。

“万般无奈把心伤。”静婉再也忍不住，哭倒在桌上。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哭声，沛林，你听到了吗？

这晚的痛哭，或许，是静婉最后一次为沛林痛哭。之后，她决定振作起来。为沛林，为母亲，为信之，也为自己。

或许，人生总是要经历一些摧残。摧残之后，那些重新生长出来的东西，才会真正变得坚不可摧。

33

其实，沛林还活着。但，已非昨日之沛林。

那场与日军的恶战，对沛林和承军的打击，是致命的。

起初，虽敌强我弱，力量悬殊，但沛林相信，凭借他多年驰骋沙场、金戈铁马的经验，纵横捭阖，迂回智取，还是有一线生的希望的。

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对沛林和静婉的重逢、相爱嫉妒得发狂的谨之，彻底走向了毁灭。

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可以有阵亡，却不能有失败。既然无法和沛林白头到老，那就和他同归于尽。

于是，她将沛林的作战计划泄露给了日军。这，无疑是亲手将沛林和承军送上了断头台，将承州城内的几十万百姓送上了断头台。

当然，她自己，也心甘情愿当了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