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分子”父亲打孩子没轻重,四个儿子打残仨,看他们如今过啥样
“他耳朵听不老清,说着也不中。小时候他爹打哩老狠,弟兄骚【sao,方言:四个】,有仨,都叫他爹打出毛病了。俺两家是最近的邻居,他在那道沟住,离这儿不远,有二三里路,没事喽过来串串门子……”
河南省栾川县秋扒乡大憨长沟最深处,端大叔指着赵大叔向作者介绍,而赵大叔含糊不清地说:“你照了【liao】了,嗯嗯,叫我康康【看看】……”
因答应给赵大叔洗一张照片,从端大叔家出来后,我们寻路寻找赵大叔家,这儿是公路尽头的另一个山谷。
院子坐落在距离沟底两丈有余的山坡上,一间平房正在冒着烟,平房的前面,有一间茅草房子,草房子的旁边,还有一间用竹片编织成墙体的小屋,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
沿着房角的小路,从木材堆里穿过,终于来到赵大叔家的院子。
原来这间用竹片编制的小屋,是赵大叔的厨房。
“你不在这里住吧?”作者问。
“你不用给他说,他听不见。你弄啥嘞?”
正要询问赵大叔,身后传来一声质问,原来是赵大叔的弟弟走了过来。
说明来意,这位大叔终于告诉作者,关于他们兄弟三个的伤心事。
“我爹,常万儿【以前】是生产队长,年年都是先进分子,就是脾气老赖,打人。那时候不是木啥吃,俺弟兄们多,小娃子蛋们挣吃的,光搁气【打架】,我爹那脾气上来了,捞住啥就是啥,恨得都往头上打。就是那,我大哥,我二哥,都叫我爹打出毛病了……”
“揍【做】饭那是我大哥,这是我二哥。我二哥是啥也不会干,听,听不见,说,不会说。我听俺娘说,二哥小那时候,叫我爹掂着腿,扔到外边硌磷【方言:指门口的石堰】底下了,当时摔得不会出气,也不是俺村那医生赶紧治,都不会中了,到镇暂【现在】,是聋带哑巴。”
说起来父亲,赵三叔满脸的恐怖神情。
“我大哥是老大,挨打最多。那时候不是会老多,成天行黑【晚上】开会,他敢去我爹身边说两句话,我爹满巴掌照着抵脑【头】就打。我大哥小着就耳膜穿孔,都是我爹打的了,听不见。到我三哥跟我小着,有我妈护着,打哩还稍微轻点。我腰,叫我爹拿劈材打伤过,一辈子出不了大力,人家别人出去打工挣钱哩,咱干不了,成天腰疼……”
“这是惹【ra,人家】公家给我俩哥盖的房子,俺弟兄仨住着。俺都是光人号【光棍】,住到这地方,两辈子也说不来媳妇,更别说他俩还都是那……别哩没门儿,能干动了,多少种点地,实在干不动了,就去敬老院,国家养着,养死喽去那个球……”
“跟我大哥说话,他隐隐绰绰还能听见一两句,我二哥是听不见一点儿。跟他说话得比划哩,别人比划还是不中,他不知道啥意思。俺自己人喽,比划着,他还能多少听懂点儿。”
赵三叔让他二哥跟我们到车上取刚照的照片,指了指相机,又在眼前比划出一个方框的形状,在指指沟口,对二哥说:“我在家做饭,你跟着去吧。”
听不见的赵二叔显然是理解了弟弟的意思,跟着来到沟口,没有靠近,站在独木桥边,逗着随从的小狗。
“那时候,娃子们多,家里老哩【父母】都不心疼,打死喽,大不了再生一个……”这是赵三叔对父亲满腹怨气的评价。
如果他们的父亲当时不是生产队长,没有“先进分子”的光环,纵然脾气不好,可能也不会对孩子往死里打,如今,“老先进”早已入土为安,而他的三个孩子,每一个都有不同的残疾,兄弟三个,滞留在大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