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菰入馔 烟火清欢
每周末总要去菜场逛逛,相较于网上看图片下单,看得到的食材更让人买得安心。熟络的果蔬摊头上,一个个圆咕隆咚的茨菰静静地卧在菜摊里,算了算已经到了茨菰上市的季节。于是称了一斤,又买了一点五花肉,决定回家做个茨菰烧肉。
在扬州、淮安及大部分苏北地区有吃茨菰的习惯,容二祖籍扬州江都,家里长辈经常用茨菰做菜,但是茨菰有股淡淡的苦味,因此受众有限,爱好者更是不多。
茨菰生长在水田中,宝应地区种植茨菰的历史悠久,境内土壤肥沃、水质优良,特别适合茨菰的生长。洗净淤泥后,个个都是皮嫩肉白、又大又圆、坚实如栗,带着一根小小的尾巴,看上去就像一个个翘着细长尾巴的白色蝌蚪。茨菰本身味道并不突出,但入馔后经过其他食材的加持,味道鲜美,时常喧宾夺主。
关于茨菰有这样一个传说:古时宝应常常遭遇水灾,庄稼绝收,许多百姓被活活饿死。菩萨知道这件事后,就派一位叫茨菰的仙女下凡察看,救民疾苦。她在很远的地方找到了茨菰,可以当食物充饥度命。她挖起运回宝应,路上用泪水滋润它。她把茨菰栽在宝应的湖荡边,教会人们栽培方法。从此以后每遇大水年成庄稼失收,人们就拿这植物来充饥,为纪念这位仙女,人们便叫它“茨菰”。
作家汪曾祺在其作品中提到了茨菰,一道茨菰咸菜汤看似平淡无奇,却在他的笔下让人垂涎三尺。对于茨菰,容二自诩是小粉丝一枚,以前每年天气渐凉,容二就会问姆妈茨菰上市了伐,烧肉炖汤来者不拒。茨菰烧肉更是姆妈的拿手菜肴,相比之下容二的手艺只能算凑合能吃。
买回来的茨菰用小刀刮去表皮及软毛,姆妈说这些就是茨菰苦味的来源所在,刮干净了就不苦了,其实哪怕刮得很干净,入口也会有微微苦味,但这苦味却恰到好处,比起苦瓜的苦更为适口。大的茨菰刮好了一切为二,小的直接整颗烧。将汆过水的猪肉和茨菰一同倒入锅内,猪肉躲在白色的茨菰下,像未出阁小姑娘不敢露出脸。
说起猪肉,姆妈说她喜欢用腿肉,纤维更粗,吃起来更具咬劲。两者经过煸炒过后,淋上料酒和红酱油,加糖和少量的水,烧开后改文火烧至肉酥菰熟即可。出锅的茨菰烧肉可谓是色、香、味俱全,茨菰吸饱了猪肉的油脂,酱色沁入表层,内里却颜色如初,咬下的第一感觉就是烫,却忍不住多嚼几下。吃到嘴里茨菰口感粉粉的,不是索然无味的粉,而是略带嚼劲的粉,轻咬一口落下一大块。表层透着淡淡的脂香、酱香,内里却透着淡淡的清甜,被泛滥的唾液催化后更加甜津津的,成了味蕾的最爱,肉不肉的已经不重要了。
茨菰还有很多做法,比如茨菰炒肉片,茨菰炒雪菜等,同事说她曾经吃到过“炸茨菰片”,将茨菰切得极薄,仅两次油炸,口感和薯片无异,味道却更为清甜。容二家也用茨菰烧汤,做鱼汤多过咸菜汤,鱼汤炖成奶白色后,加入切片的茨菰小火慢炖,鱼汤鲜中透着微苦,回味有点微甘,比起纯鱼汤口感清爽不少,茨菰吸满了鱼汤的鲜味,吃起来多了份鲜香。茨菰不是什么珍贵的食材,却凭借其小小的身躯,经由日常主妇之手,以熟悉的味道慰藉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