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琳读给你听，夜空里的心灵投影|哈里马丁松：诗塾课（305）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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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瑞典]哈里·马丁松

俯身看吧！井里有星星。

璀璨的金星

在倒映着的羊齿叶间静闪。

这是一个发绿的大地之夜。

星星纷纷露脸，何等清晰！

好像从地球的一扇窗户出现。

（李笠　译）

”

作者简介

哈里·马丁松（Harry Martlnson，1904-1978）瑞典诗人。生于瑞典南部的卜洛金，5岁丧父，6岁时母亲离家移居美国，他成为各教区轮流收养的孤儿。15岁当海员，随船跑遍南美及印度。此后他漂泊无定，浪迹天涯。马丁松没有受过正规的文化教育和艺术熏陶，他的文学天才是在流浪生涯中生发的，因此被称为“文学界的流浪儿”。

1926年，马丁松以海员生涯为题材，发表处女诗集《鬼船》，获得成功。1929年，他和另外四个青年作家合写了一部瑞典文学编年史《五个年轻人》，赢得很大声誉。此后，他发表了大量的诗歌和相当数量的游记、随笔、小说、回忆录等。他的主要诗作有《现代抒情诗选》（1931）、游牧民族》（1931）、《自然》（1934）、《海风之路》（1945）、《蝉》（1958）、《德由勒之草》（1958）、《车》（196O）、《光与暗之诗》（1971）、《草之山》（1973）等诗集。被公认的代表作是发表于1956年的科幻大空长诗《阿尼亚拉》。

马丁松诗作的艺术魁力，不仅表现在想象丰富，联想奇特，语言流畅，感情细腻等方面，而且主要表现在诗人善于采用新的视角观察人生，寻求独到的发现和体悟。因此，他的诗往往具有浓厚的哲理意味和巨大的艺术涵盖力。1949年，马丁松当选为瑞典学院院士。1974年，“由于他的作品能透过一滴露水反映整个世界”，与雍松一起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作品赏析

首句是一个祈使句，语气是带着欣喜，与人分享的惊奇。呈现给我们的，是一个静谧安宁的美好景致。深深的井里，倒影着夜空，金星如同宝石一般，镶嵌在夜幕里。羊齿叶本身是小小的灌木，是近景；而夜空了闪烁的星星，则是远景。一个井里的平静镜面，才能将立体的三维画面降维到一个平面里，出现羊齿叶簇拥星星的画面。

在诗歌意象里，井代表着深邃的象征物，也多代指心灵的深层面。这幅画面是实写景物，也蕴含着情感。孤独的井，倒映浩瀚的星空，形成巨大的反差。矛盾却又有机地统一于心灵的孤寂里。之所以采用祈使句，让人俯身看，一方面暗示眼界起初是向星空仰视，现在来一起向下俯视，既有单独看，走向两人看，多人看的意义；也有由向上看，转向向下看的意图；更有由外（浩瀚星空）看，转向向内（心灵的深井）看的意境在。

诗歌的多义泛滥，引人遐想。一般的诗意里羊齿叶代表着古老的而又延续的幽深文明，这里面隐含有时空溯及长时间的古今对比。空间里，现代的星空璀璨，而古老的羊齿叶簇拥；景物里有了时空交错的迷思与迷茫。

尾句则在进一步提升诗意。发绿，则是深井里镜面一般的颜色的铺张。星星在镜面的衬托下，显得清晰明亮，相互映衬，明暗对比强烈。最后的比喻又从近景回调到远景，显得非常的大气辽阔。深井如同地球的一扇窗户，某种意义下，心灵的空间也投射如同地球的一扇窗户，个体的孤清观感，泛化为地球的一扇小小的窗而已。于是，心灵的律动有了投射，有了地球的整体浓缩的景致。

北欧诗人的作品，向来孤清冷绝。这首诗，从上到下，从古到今，从深远到浅近，又到更深远的镜头拉移飘离，视觉上几起几落，给读者留足了空间去想象，去印证。一个冷漠而又凄清的画面，给我们浓厚的而又丰蕴的迷思，实属难得。

在夜晚，万籁俱寂的夜晚，或仰视星空，或俯视深井，或内省自我，或反观地球，这首诗，刻画了诗人在这样的夜晚的孤单，然而也是宏大而又微妙的观察世界，观察自我的心境。尾句里惊喜洋溢，仿佛诗人能够从自我的深井里，投射到地球一扇窗的兴奋，充分说明诗人在观察到深邃夜空的同时，也为自我心灵找到投射的影子的愉悦和欣喜。

我们也能从浓郁的诗意里读到了许多许多，既有内心的反射，也有景致的投影，在诗人的文字里出没，时隐时现，这就是诗意的捕捉和迷藏。孩子们，诗是不是很有趣，很有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