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放古拙·苍劲超逸——章月中大写意花鸟画赏析
春夏秋冬 180x48cmx4
豪放古拙·苍劲超逸
——章月中大写意花鸟画赏析
文/贾德江(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主编)
初见章月中,温文儒雅,青春焕发,一介书生之气。再读他的作品,豪放古拙,苍劲超逸,其行笔之沉、之苍、之重,其运笔之浑、之润、之厚,实难相信如此老到的笔墨竟会出自这位青年画家之手。众所周知,大写意花鸟历来是论功力、凭笔墨、讲修养、重积淀的画种,非短日内可轻易奏效,不经过长年累月的孜孜以求,是难以修成正果的。历代大写意花鸟画大家大都是“积劫才成菩萨”,而不是“一超直入如来地”的觉者,“大器晚成”应该是他们的共同特性。因此,章月中所以能英年出众,才华崭露,必然与他的奋发图强,加倍下大功夫的努力分不开,也与他的天资、智慧和内省精神紧密关联。
鸟鸣春涧 180x184cm
章月中出生于浙江新昌,地处中国花鸟画的发祥地宁绍地区,文风特盛。这里还是历代花鸟大家王冕、吕纪、徐渭、陈洪绶、赵之谦、任伯年,乃至现代花鸟大家陈半丁、商笙伯、陈之佛、潘天寿、吴弗之的故乡,流风遗韵,代代相传。受其淘染,章月中少年时即喜爱书画。随着年岁增长,他求知欲日浓,先后就读于浙江教育学院艺术系、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湖北美术学院,以苦学为伴,筑基渐厚。
四季吉祥 248x62cmx4
从他习画过程来看,章月中无疑是一个“学院派”画家。对素描、色彩、写生的重视,强调传统的继承和笔墨、书法的训练,注入现实主义的艺术观以及对生活的理解等等,构成了“学院派”教育体系的重要特征,不仅为章月中奠定了中西绘画的基础,也给他心仪已久的大写意花鸟画带来更多的营养。即便如此,面对传统的博大深邃,他自觉需要大补课,需要痛下苦功,力攻“传统”这一关。严格地说,章月中的传统学养、笔墨功力,是通过后天的自学而逐渐得其堂奥的。好在他是画院的专业画家,有更多的时间潜心于他的大写意花鸟画的研究。
十里荷香 600x210cm
作为当代画家,只要你致力于大写意花鸟画的研究,无论如何绕不开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这三位巨匠大师,他们积淀了“高山仰止”般的艺术经验,无疑是一座座精神高地。每一个企盼成功的后来人,其首要任务就是要攀登这些高地,并希冀超越他们,然后才能建立自己的价值取向或自己的艺术起点。章月中正是在这种理念的前提下,为塑造自我的风格,为体现自己热爱自然、拥抱自然的理想,开始了研究传统的艰苦过程。
天香一品 248x124cm
走进吴昌硕的绘画,碑学金石气和一味求古与他的庶民气相融合,使他的绘画自然生发出一种沉雄郁勃、不可一世的气概。吴昌硕花鸟画所呈现的古朴、苍辣、凝重、厚拙的审美特征,实是以行草运笔移用于花鸟画的表现。章月中在研习吴昌硕作品的过程中,已深刻领悟到,吴昌硕的花鸟画个性源于他的书法个性,是他的书法成就最终决定了他绘画的高度。
莲香满塘 366x145cm
鸟鸣高枝 180x96cm
齐白石则以农民的纯朴真情,出自大匠之门的身手,以明朗、清新、刚健、质朴和多情的笔致挥写出牵动普通人民情思的和平梦与花鸟情,表现了与内心融而为一的自然世界的无限生机和普通民众丰富多彩的感情世界。
红遍千山 136x68cm
蕉心翠展 366x145cm
使章月中感动的,不仅是齐白石闻见的丰富及真切细微的描绘所显示的活力和情趣更是他那种真情拥抱生活的现实态度。
泛羽逐波 160x120cm
同为故乡人的先辈大师潘天寿,对章月中的影响是不可忽略的。强调传统的潘天寿,一贯倡导拉开中西的距离,但他奇异的章法、严谨的构成、化圆为方的造型乃至遒劲古涩的大线,却和西方现代主义不谋而合。他是前无古人的最富有构成意识、最讲究形式意味的画家。在他的作品中,尊重生活的感受在不断修正他那奇崛峭拔的笔墨,山水与花鸟的融合也在不断增添他艺术构思的实境之美,这一切都令章月中敬佩不已,感受颇深。
红梅赞 366x145cm
闻风起舞 136x68cm
从吴昌硕的“直以书法到画法”到齐白石的“为万虫写照、百鸟传神”,再到潘天寿在传统的基础上以“发现”的眼光去提纯,章月中已窥见这三大家成功之堂奥。于是他开始谋划自己的艺术策略:其一是精研书法,借助书法之功力实现在绘画上的超越,其二是由上述三大家溯源而上,解读白阳、青藤、八大、石涛、八怪等历代大家作品,从中获取精华;其三是心师造化,涵养诗文,弘扬花鸟画“写生”传统,改变前人的经验与语言手段,努力创造自己风格化的语言特色。
万寿果 136x68cm
章月中的大写意花鸟,由于一脉相承与系出经典,因而他自觉地在艺术上追求笔精墨妙、浑厚苍润的品格。他的思考也是沿着光大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独抒个性的传统一路而来的艺术课题,即如何走出传统而别开生面,如何完成笔墨语言在当代语境中的转型及与时代同步的个性化语言的突破等问题。应该说,章月中的作品是继承花鸟画“借古开今”一路走下去的。在他看来,“借古”不是对传统的因袭模仿,而是持传统之精髓创造新技法;“开今”也不是对传统的摧毁,而是为传统开辟新的领域,这个领域应该是大千世界所提供的。
朱顶红 136x68cm
从古代上下求索的无望,到当代独辟蹊径的艰辛,章月中以30多年的青春年华换来了“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与豪放之外””的大写意花鸟画的新图景。如果说,笔墨语言是一个成熟的写意花鸟画家标志的话,那么,它存活于章月中对笔墨所承载的艺术要素和文化含量的渐修与顿悟,它产生于四季花鸟与他心灵对接时的灵性与冲动,是生命力的展现,是天人合一的历史文脉的阐释,是在全球化语境中对祖国、对家乡、对民族历史、对神州生灵不朽精魂的讴歌,更是以现代审美经验对中国画传统的有效整合和积极弘扬。
喜从天降 136x68cm
他画《梅开五福》的繁花烂漫,已不是吴昌笔下顾影自怜的隐喻,而是振奋人心的民族精神的颂扬;他画《荷塘清趣》的夏日朗朗,已不是齐白石笔下的残荷败叶,而是爱意绵绵的真情诉说;他画《紫气东来》的春光无限,已不是徐渭笔下枯藤老树的悲怆荒寒,而是对祖国蒸蒸日上前程的祝福;他画《香占深林》的八哥回望,已不是八大笔下冷眼观世界的愤懑与孤寂,而是表达他心中的追求和向往。章月中努力扩大题材并赋予其全新的内涵,他画鹤顶红的璀灿,他画山茶花的红艳,他画凌霄花的妩媚,他画桂花盛开的天香,他画白玉兰的纯洁,他画牡丹花的富贵;他画春兰、秋菊的君子之风,他也画松柏、芭蕉的刚阳气质和盎然生机,他还画《榴开百子》的喜悦、《瑶池蟠实》的大寿、《金果》枇杷的丰硕。
空谷幽香 136x68cm
章月中的花鸟画始终贯穿一种鲜活、热烈、真诚、向上的情绪。这种情绪由画家随心所欲灌注到作品中并洋溢在花鸟的形态、动势以及画面的布局、笔墨、色彩的运用中。无论是用笔的勾勒、运线、点丢,还是用墨的浓淡干湿,均笔笔写就,不仅强调笔墨的写意性,更强调运笔施墨的质量。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他常常在笔墨自然流淌的天趣中,以娇艳的色彩点缀“春花秋实”,以墨衬色,以色显墨,使画面"笔则苍古,墨则雨润,彩则露鲜,悦性怡情,动静如生”,达到彩墨辉映之华美。正是这种赋物象以生命的造型手段和感情符号,使他的花鸟能得之于形、畅达于意、情尽神妙而焕发出流光溢彩的美感魅力。
紫玉飘香 180x96cm
显然,章月中怀着对生活的热爱,对花鸟世界的深情,巧妙地借助他山之石,把来自学院教育的写实手法纳入写意语言,在加强氛围表现的同时,成功地表达内心感受,尤能把吴昌硕的“骨力”、潘天寿的“奇崛”与齐白石任情挥洒的“自然”冶为一炉,以不同于前人的面貌推出了一批有着坚实传统而且饶有新意的作品。风格清新潇洒、生机勃勃,得自然之神韵,彰时代之精神,已显示出他的大写意花鸟走向现代的积极探索的成果。
春风飘香 180x96cm
章月中最欣赏的一句画论是:“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他努力做到的就是让他的大写意花鸟画在整合与弘扬中,把民族传统与当代精神结合起来,把中国的文化精神的深度与中国画本体高度统一起来,一直是他艺术追求的目标。
绰约新妆 180x96cm
浑朴蓄典雅 豪放具婉约
——读章月中花鸟画
文/任道斌(中国美院博士生导师、教授)
浙江宁绍地区,山清水秀,古称东越,是中国花鸟画的发祥地,七千年前余姚河姆渡的象牙线刻双凤朝阳纹、陶盆稻穗纹就是滥觞于此。此后汉晋越窑陶瓷的花鸟图案,隋唐两宋越丝、越绣的花鸟纹样,及元明清的花鸟画家王冕、吕纪、徐渭、陈洪绶、赵之谦、任伯年,近代花鸟画家陈半丁、陈之佛、潘天寿、吴弗之等,皆出其中。如今国泰民安,丹青繁荣,更涌现出不少浙东籍国画名家,如山水画家鄞州童中焘、镇海郑力,人物画家浦江方增先、吴山明,东阳卢辅圣,花鸟画家绍兴张桂铭等,而新昌章月中则是其中较为年轻的一员。
章月中擅长花鸟,除善绘梅兰竹菊“四君子”外,尤喜画紫藤、芭蕉、牡丹、荷花及绣球花、石榴等,以表现初夏及盛夏时节新绿一片、繁花似锦的气象,展示大自然那郁勃清新的生机,吐露热爱生活的旷达情怀,吉祥美好,令人心旷神怡,喜从中来。
中国花鸟画自五代“徐熙野逸,黄家富贵”之后,就如山水画南北分宗一样,有意笔、工笔之分。前者讲求个性的张扬,往往水墨渲染为之,如明人徐渭、清人八大,以淋漓粗放的笔墨吐露乾坤清气;后者讲求造型的典雅精美,以形写神,大抵勾勒设色为之,如宋人崔白、元人王渊,用精致细巧的笔墨抒发胸中逸气。故而后学者各依据性格,或豪放,或婉约,择一而从,或浑朴,或典雅,以展才情。
章月中的花鸟画创作妙在兼而有之。即他既能写意笔花鸟,又能作工笔花鸟,而且其意笔花鸟的酣畅中又含有工笔的理性。画面厚重浑穆,爽快利落,而不见赘繁;工笔花鸟的规整严谨中也有意笔的雄放,构图细密而不失整一,讲求绘画本体语言的娴熟表达,粗中有细,细中有粗。这既是他兼修睿智的结果,也是他才情丰富的回报。
如其意笔之作《听雨》,写芭蕉野鸟,以饱含水墨的粗笔,逆势为之,中锋拉线写茎,顺势为之;侧锋渲染写叶,笔力遒劲,变化多端,墨分五色,浑然天成。而且其笔线带有透明感和外张力,与浓淡相间的墨块及长短不同的线迹,虚实互生,形成了芭蕉壮硕高大的立体质感。画家更在图左下方以浓墨涂抹,写出听雨的野鸟,睡眼尖喙,恍然若醉,与所题清人边寿民淡泊人生的《听雨诗》相呼应,耐人寻味。全图笔墨淋漓,枯湿浓淡,飞白皴擦,气韵生动,却极为简练,体现了画家熟练的运笔造境功夫。
又如工笔之作《双雀竹石图》,以双钩填色写出富有弹性的丛竹,枝繁叶茂,飒飒生风。竹枝上则以“披蓑法”绘出羽翼丰满、体态壮硕的双雀,一正一侧,一俯首一昂头,神态生动;而竹下湖石,瘦、漏、透、皱,皆以没骨大块面水墨意笔为之,略施纵横皴擦的浓墨,以点醒明暗转折之处,而湖石凹凸向背自见,简逸淡雅,极有韵味。竹与双雀那严谨的工笔,在湖石疏放的意笔中愈显灵巧生动、画家此图写出了林石的清幽、静穆和大自然的生动、空灵,更写出了作者澄怀味象的乐观与文雅。
可以说,章月中的意笔之作有明清逸韵而去其怪,工笔之作有宋元雅致而去其拘,形成了新时代的个人笔墨风格,吐露了所处盛世的怡然人生态度。
王维《竹里馆》136x68cm
李白《将进酒》366x72cm
李白《梦游天佬吟留别》之一 366x72cmx8
李白《梦游天佬吟留别》之二 366x72cmx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