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不过也是个恍惚的影子 / 四六文摘

你的眼睛这样深沉，当我弓下身来啜泣
我看见所有的太阳都在其中弄影
一切失望投身其中转瞬逝去
你的眼睛突然这样深沉使我失去记忆

by 阿拉贡

现实不过也是个恍惚的影子

《撒旦探戈》算是拉斯洛最神秘的作品之一，文学史上的，还有贝拉·塔尔用七个半小时的电影胶片完成了自己的语言，看原著和因之改编的电影，除了必须的勇气，无论如何都要在庸常的耐心里，等到骗子开始粉墨登场。

诡奇的笔调映射当代生活，原著与改编电影的关系，还真得不好理解，不过《撒旦探戈》在电影之后返回阅读小说，似乎能少些魔幻现实主义的困惑。总算见识了拉斯洛难以喘息的长句，缠缠绵绵，随处倾泻着重复的死亡。

这不是一个诗意的叙述，很多像电影之后寻找原著的阅读者，字幕组早已深得人心，而那些欧洲中部的“马扎尔语”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只能期待着译者，他能先于我们这些阅读者之前，抓住拉斯洛语言浓稠黑暗交织的习惯。

不管小说和电影，都尽力给出了一个封闭的圆圈，也就是除了一场骗局，好像并没有什么多大的事情发生，而且关于这场骗局，深陷局中的村民，一开始绝望空虚的生活，直到我们邪恶地窥探到电影和小说结束，从来不曾改变。

好在电影的编剧也是作家本人，拉斯洛的语言延长性，兼有了陀氏的自我围堵，以及马尔克斯纯粹的魔幻，从第五章以后，前面慢腾腾绵绵不绝，好像迂回不动的长句子，才有了勒住脖颈，窒息不停阅读下去的体验。

我想，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村民们的日子，期待的希望，未必不与写作者给予阅读者的缠绕一样，一旦打开阅读，就会渐渐步入拉斯洛的陷阱。生活早于我们之前，在路上埋伏的沟壑荆棘，堕落的呻吟不绝于缕，包括未来某一天到达的我们。

一个骗局被拆穿，转而进入另一个乌托邦的幻觉，村民们“像猫一样匍匐在猪圈里等待着，希望能够发现一点泔水的残渣。”那个医生结网的幽默诙谐，以至于黑暗中根本看不清网的存在，这个下午，我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吸纳了几乎所有的情绪，穿梭在电影和小说之间，后来大幕垂了一地。

宁肯的《环形山》也讲了一个闭环的故事，权当是时间地点人物齐全的小说，恐怕他有着向拉斯洛致敬的潜质，人们的病态其实在骗子没有出门之前，便是如此。人类大概无数次回避了自己在食物链的最末端的事实，我们吃的狂妄，无所不包，包括了我们自己。

幻象与现实，在医生那里，归拢于一体，一切的救世主，只能是个骗子，隐喻荒诞寓言式的漫长，或许“这一天会很长，生命会很慢。”写作者在等待历史进入一种循环的序列，可是岁月使得破灭消弭于虚无，生命的意义，唯有至极的“丧”。

生活始终支离破碎首尾相连，一串的情欲、肮脏、酒精、龌龊、金钱、欺骗、虚假等等，医生是写作者本人，抑或是写作者本人留给阅读者的一扇门，留有微弱的亮光，来去自由。

疏离的悲欣交集，是个无解的轮回，包括虐猫者，孤独有点智障无人问津的小女孩，为了秘密加入摇钱树计划，一改往日的软弱，杀死了家里的黑猫。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无辜者，被欺骗的小女孩，抱着黑猫服毒自尽。

文字几乎无限循环，再也读不下去，只有医生本人设法回到了情节开始，窥探者与阅读者，同样找不到“乌托邦”的方向，另一条泥泞的小路，雨水不紧不慢，野蛮无序，粘连着天与地。

作品：Essam Marouf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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