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她们和你们

荒原赤裸——
心向苍白的地平线嗥叫
如一头饿狼。诗人啊,
你在落日里把什么寻找?

by 马查多

我不知道的她们和你们


无论是《焚舟纪》还是在这之前的《魔幻玩具铺》,安吉拉·卡特的冷静,基本使阅读者很快陷入她构筑的叙述陷阱,沿着她诡异的嘲讽继续下去的同时,发现文字带来的快感,好像她与马尔克斯之类的魔幻并不严丝合缝的沾边。
《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便是如此,它似乎不太适合老实人阅读,老实人的界定索然无味,世界也不是按部就班的美丑善恶,它描摹了更多中间的模棱两可。譬如在裙子里做鱼汤,以及雄性荷尔蒙爆棚的老媪。
除了因纽特人的故事超级重口,童话也并非全部是孩子们眼中的我们,恐怕还是我们忘乎所以的自我陶醉。从中一窥类似《太平广记》之类的缩影,倒是有了道德的熟悉感,只是未必能长久。
富农鳏夫看中隔壁穷人家的女儿,穷人为了银子决定嫁女,不乐意的女儿让接亲的人牵走了后院的母马。村人兴高采烈的打扮了母马,富农迎娶了母马,随之是兴高采烈的花好月圆。
这个故事中最是龌龊不堪,不忍不读,当然其中省略了若干读后不适的文字表述,这也只是考虑到自身的洁癖,也算是有病。不过这些文字,兴趣盎然者可以去找原文恶补,足以证明女巫般写作者赋予的邪恶诡异,富农与母马某些方面竟然很和谐。
接着是来不及琢磨如何阅读,以及阅读这些明显被写作者颠覆的文字,它们本身就没有意义,实话实话,文学也乏善可陈。仿佛去郊外,明明知道自己偏离了光明大道,却在无名神秘的小路上乐此不疲。
这种恍惚于迷幻中的恣意无所适从,而且不断此起彼伏即刻逃离的冲动。偏偏是岿然不动的内心波澜起伏,与感叹女人妖点,男人坏点,殊途同归。因为读毕某一章节,除了啧啧称奇,嗔道罪过妖孽,一边“阿弥陀佛”,一边手不释卷的翻阅下去。
故事一般属于小说家游戏文字的框架,其内置的场景人物游戏,颠鸾倒凤的规则,属于小说家刻意扰乱阅读者正常阅读的写作乐趣。所以余华的《活着》只有读一遍的价值,这个价值不是作品的高低,而是它很可能让面对其文字的阅读者,没有思索的沮丧,随之丧失了对其的兴趣。
《魔幻玩具铺》算是安吉拉·卡特早期的作品,抛开女巫式的自言自语里所含的纯真狡诈,性感古怪,其实有可能它属于一个青春成长的故事集,有点暗黑,那属于现实意淫的范畴。
更可能是其间,文字升腾的烟火缭绕,一脸痘痘不知如何惘然的少女,如何处理自己与自己的关系,以及如何安放未来,或早或晚的恋爱婚姻中自我位置的恐惧变异,这些统统会与许多莫测不定一起到来吗?
二十世纪六十八年代的伦敦,废墟往往比锦华,更加吸引艺术家与小说家们的幽暗幻想。生活太是乏味,玩具铺的阴森恐惧,一下便阻止了青春少女对自身痘痘之类的掂量,包括自己可有可无的心思。
看样恐惧也是遏制快速成长的好办法之一,女巫卡特明显谙熟其道。有趣的是,小说家一直把这种气息若有若无地弥漫于书里书外,当阅读者以为仅仅是小说家营造的人物焦灼不安时,阅读者本身也随之被小说家诡异自嗨的码字乐趣缠绕进去了。
有时候安吉拉·卡特牵引的故事线头太多,目不暇接的人物穿梭来往,尽显冷漠混乱肮脏,以及暴戾欲念迷幻,毫无所谓的道德美感,她的写作幻觉彼时癫狂下意识地强行,即便意义,也是绝望虚无。
直到侥幸躲过这个酷暑最后一波的高温,我想着秋雨绵绵,怀恋雨带来的味道,才捕风捉影的臆测,女巫式的小说家安吉拉·卡特就是如此,用近似魔幻的文字逃离了青春的残酷和忧伤。
【  绘画:Lucian Freu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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