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楢山节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时候是已经不早。
我的爱,你可曾睡着?
你可曾听见夜莺,
夜莺的痛苦的歌声?
----裴多菲(匈牙利)
《楢山节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菩提之恶花
1
人老了,有许多不易,譬如想要体面地活着和有尊严的死去。日本电影《楢山节考》讲的就是深山里的某个小村子,传统沿袭,活到70岁的老人要被长子背到楢山上丢弃。 69岁的阿玲婆渐渐地快到70岁了,她常为自己异常结实的身体而苦恼。
比起木下惠介1958年版本的温情唯美,今村昌平的1983版就显得格外残酷,既有把老太太一扔了之的镜头,还有男人挣扎在情欲边缘煎熬不得不自己解决的场面。对于总是盯着社会最底层的今村昌平,“我将书写蛆虫,至死方止”,确实履行了自己一直的诺言。
1954年,今村昌平在给小津安二郎当第五副导演,彼时,他写出一个名为《猪肉与军舰》的故事,交给小津审查。小津看过剧本后,厌恶地问:“你为什么总想拍这些蛆虫一样的人?”,今村的回答就是那句彻底的回答,天和地对万物都是一样的,本没有什么情感,好恶都是人自己强加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语也,盖有未易语者耳。在今村昌平的视野里,恐怕不止于怪力乱神,人生的问题,原就复杂,吃了睡睡了吃,有时候便是和谁在一起吃,抑或谁和你谁在一起的命题。有人瞧见了《楢山节考》的情色,和国语的“巫山”、“云雨”的意象,还是区别很大的,在这如饥似渴的浮世,生而为人,都是悲剧。
人生结束时可能就是这座叫楢山的雪山,寂寞寒冷,却抗不过命运。岛国尤甚,性与死亡比邻,正当的正大光明,老人的上山宛若生命重生的圣洁。长子背着老母前行的画面,有老母的坚韧,儿子的不忍,摆脱柴米油盐的辛劳,秋叶绿色不停地转换,仿佛久远,死亡才是注定的万物归宗。
“到山上不能说话;离家时不能被旁人看到;到山上的路是绕后山,通过冬树爬第二座山,转三圈池爬上石阶;翻过一座山过七曲;过七曲后去马背,从此进入楢山的黄泉路;楢山的路似有路又似无路,攀至最高处终点;上山路不能回头。”
母与子一路无语,白雪皑皑,一片茫然,山顶皆是世代白骨,畏死的,不畏死的,殊途同归,错综交叉,母亲盘坐在白骨堆上,一天的大雪纷飞。比起另一对略显匆忙的父子,至少还有表面的淡定,那父亲哭叫挣扎着不肯上山,镜头淡漠的划过,推推搡搡,儿子将父亲推下了山崖。
2
影片开始于普通人家的山村生活,接近70岁的老母亲,长子、次子,老父亲三十年前与长子共同外出打猎时失踪,其实是长子埋怨母亲不愿把祖母送上山,用猎枪弑父。
赶巧长子刚刚逝去妻子,接着在心急如焚的母亲找人撮合下,娶了邻村健壮朴实的丧夫寡妇,因为母亲的身体再是结实硬朗,也到了上楢山的年纪,家里需要再找一个勤劳能干的主妇操持。
这里面除了乡村贫穷无所事事的男人,还有个荷尔蒙丰富的孙子辈。他直接把爱偷盗邻居家的女儿领回来同居,孙子媳妇大大咧咧无时无刻不在把食物之类的东西,顺回娘家。在因食物匮乏决定老辈人七十岁上上楢山的乡村,这无异于图财害命。
随后,乡村人显然不再容忍这种到处偷盗粮食的行为,终于聚众准备把偷盗一家人全部解决掉。而在这时,接近70岁的老母亲偷偷塞给孙子媳妇一些粮食让她带回自己家,这样,已经怀孕的孙子媳妇回到了自己偷盗娘家,嚎叫着,再也没有逃脱村人对其全家的活埋惩罚。
这一幕的自然而然似乎淡化了老母亲上山前夜家人的焦灼不安,终于相信在这狭窄岛屿所波及的文化,BT迥异于任何邻国,不是不想活,只是仍然逃不过这流世的枷锁。
世人都说神仙好,不相信真得有神仙,电影快结束的时候,背老母上山的儿子祈祷,如果有,就像歌里所唱,下一场雪吧?
一场洁白无瑕的雪不期而至,儿子兴奋地释放了善良的内疚,跑回去对坐在枯骨里母亲高喊,妈妈,下雪了,好运气啊!这场雪似乎是神灵在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按照规矩,上了楢山的老人就不能说话,母亲也只是默然地挥挥手,示意儿子离去。
儿子终于释然地望着母亲端坐在雪地,大雪会掩盖一切,加速死亡的莅临,漫天飞舞白雪皑皑之后,人生循环往复地回到最初的起点,此时山下响起的那首祈福的歌谣,“树桩家的阿阿珍好福气,上山的日子下起了雪”。
【油画:奥迪隆·雷东(法 国)】
- The End -
【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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