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遥远的故乡小镇(4)

我那遥远的故乡小镇
作者:向阳生长   文章来源:《北京文学》第11期

那天送完夏冬祺回来,她的父亲找我谈了一次话。夏冬祺的父亲说,我知道你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很要好,但你知道,夏冬祺还不懂事……
  我说,伯伯,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夏冬祺的父亲说,今天的一幕,我都看见了。你们两个人的性格,我都是知道的,我认为,你们两个人根本合不来。
  我说,伯伯,你说到哪里去了?
  夏冬祺的父亲说,我只是为你们着想,夏冬祺现在要一心一意地读书,你知道我们这里培养出一个大学生也不容易。不过,也许大学几年的生活,会使她的思想上会发生一些变化;而你,我已给镇上的中学打了招呼,到时再去复读一次吧。
  我听出夏冬祺父亲话里的意思了。于是我站起身来说,你放心吧,伯伯,我和夏冬祺不会怎么的。我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再说,我也不想复读,谢谢你的好意。
夏  敏的父亲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或许,他觉得他今天艰难的任务这么容易地完成了,还不大相信,所以好半天他才站起身来,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走了。
  我觉得屋子里空气沉闷,也想出去走一下。我妈妈拉住了我说,我有事要问你。
  我说,说吧,妈妈。我看到我妈妈的脸这几天分明瘦下去了,于是我又想起了我妹妹想看电影而又坚持着不去看的事,一下子变得难受起来,心里感到非常的内疚。
  我母亲迟疑了半天说,你们那天晚上……在山坡上做了一些什么?
  我说,没什么。
  我妈妈说,认命吧,孩子,人的命都是天生的。
  我看着我妈妈,她也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们先是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这时我妹妹进来了,我把目光投向我的妹妹,她马上把头低了下去,于是,我站起身来,什么也没有说便走了出去。那天夜里,我在山坡上呆了一夜,只觉得夜里冷极静极,整个天空空荡荡的,四周的群山好像要向我压下来,天空漆黑黑的,我没有出路也没有朋友,前途一片黑暗,不知哪里才是自己的安身之地,泪水不知不觉地盈满了双眼。于是我回过头来,向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小镇上望去,小镇上一片漆黑,人们在梦乡中熟睡多年,在这块土地上耕作多年,可是,故乡的小镇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大人们从一天的劳作中醒来,伸着懒腰,一大早就扛着工具上地,而小孩们则打着呵欠,背起书包,摇摇晃晃地上学或者逃课……我真想不到,一眨眼间,我便在此地生活了快十七年的时光……
  那是一个真正的伤感之夜。因为第二天,小镇上便没有了我的影子。对家里,我只说自己出去了,实际上,我是在选择逃离。我到一个很远很远的陌生地方打工去了,那是一个建筑工地,我每天抢着干那些沉重的活计,就是想麻痹自己的思想。但有时深夜,还是忍不住一个人偷偷地哭。
  关于我出走的事,小镇上曾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直到那年的冬天,我们镇上开始征兵的时候,我才从远方赶回来,瞒着家里报了名,最终考查过关后,出现在绿军装的队列中,跳上火车,伴着铿锵铿锵的声音跑到了远方……在我们守着的那个地方,有一首歌儿这样唱着:
  儿当兵,
  当在遥远遥远的地方,
  儿的手,能摸着天上的月亮……
  我后来才知道,那里的地形叫做高原。
  现在,我又一次见到了夏冬祺。她看上去还是当初那样漂亮,那样熟悉而又亲切。但想到她是作为已婚人士站在我的面前,我又觉得她离我是那样遥远。也许,因为我们之间横隔了许多的岁月,所以,我们坐在屋子里,常常总是相对无言。好在我妹妹和夏冬祺并不生疏,她们还是很谈得来的。这时的我妹妹正在大学上一年级,她差不多和我是同时考上的,所以,她的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充满了快乐。她与夏冬祺平时有说不完的话题,直到我的出现她们才偶尔出现沉默。
  我不敢说我妹妹那时有多么的漂亮,比起夏冬祺来,我妹妹缺少她身上的成熟。夏冬祺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葡萄,饱满而又丰润,鲜红而又娇滴。由于有了往事,所以,我父亲和我母亲一看到夏冬祺来了,他们便各自找了个理由出去了,那时候,我已从我母亲的嘴里知道了,夏冬祺结婚后过得并不好。我母亲说,在我当兵的那些日子里,夏冬祺只要是从大学里回来,都会到我们家里来,帮着我妈妈干些活,陪着我妈妈说些话。我妈妈那时便感慨万千,她总是暗里对我父亲说,四女要是我家的儿媳的该多好啊!
  我母亲这一说,自然激起了我父亲对我的满腔怒气。我父亲一直认为我当兵不是很光荣的,他一直认为我这不过是在逃避。我母亲这样一说,我父亲便跳起脚来想骂娘,但是,他很爱惜他的身体,因为身体是用来种地的本钱,而他一辈子都觉得田地比亲娘老子都重要,所以,话到嘴边他又咬回去了。那时我父亲坚持着不给我写回信,有一段我甚至还产生怀疑,我父亲因为我当了兵,他还是否认我这个儿子。我是解放后我们镇上第一个当的兵,在我们那个革命老区里,过去当兵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而邻里八村的,哪个村里没有一两个将军?老人们说,我们镇是不出人物的,因为我们镇上无论是参加国民党的,还是共产党的,最后一个个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五大伯说,这个镇上走出去的人都太直,肚里没有弯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自然成了牺牲者。更为可笑的是,在我们镇上,一家人里过去有参加国民党的,也有参加共产党的,在谁也没有逃过的那场运动中,开头根本没法给这样的家庭定性,到底是革命还是反革命?后来,革委会的人说,反正参加革命与反革命的人都死在外面了,一个家里怎么能容忍出现反革命呢?所以,这样的家庭因为有了异己分子便统统划入了反革命阵营,一家家都整得死去活来。因为有了这些血的教训,解放后,我们镇上的人便不再热衷于当兵这个行当了,当我穿上军装走时,曾让我们镇上的人们很是惊异了一阵。在这惊异的人中间,便有我亲爱的父亲??当然那时还称不上是亲爱,因为我正处在恨自己父亲的分上,不像我现在回来时,才这么理解他。所以,当我考上了军校回来时,我父亲才又这么重新认识了一个新的我。我敢说我妹妹考上大学时,我父亲也没有这么高兴过。在我们镇上,男孩子生来就要比女孩子金贵的,这是镇上的人们到现在也没法去掉的观念之一。
  现在,我和夏冬祺便这样面对面地坐着。时光从我们的凝视中慢慢地溜走,我们和光同尘。从心里说,要说我不喜欢夏冬祺,那纯粹是假的,当兵的那几年我才发现,自己格外的思念夏冬祺。当我每天站在那无尽的高原上,我想得最多的便是夏冬祺,梦得最多的也是夏冬祺,但是,当夏冬祺那热切的信,从万里外的大城市飞到我的哨卡上的时候,我给她的回信却又是冷冰冰的。我是一个性格非常复杂的人,那时候,我认为我和夏冬祺从来便没有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现在也不在同一地平线上,我们相隔遥远,远得如天之无涯。所以在每一次回信中,我都顾左右而言其它,从来不提到她谈及感情的那些事……那时,我想到我只是一个战士,想到了那个夏天夏冬祺的父亲对我讲的那一番话语,想起了我妈妈的叹息,于是,对着夏冬祺的信,我的心便渐渐地凉了下去。
  夏冬祺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我说,我那时只有那样做。
  是的,我那时只有那样做。特别是在我当兵的第四年,当已经大专毕业的夏冬祺告诉我,如果我再不答应她,她便要结婚的时候,我又退缩了。那一年我们师还没有考学的名额,我老是在想,我们是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所以,我便对夏冬祺发了一封电报恭喜她。我以为夏冬祺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不久后,她便给我们哨所里寄来了喜糖。我那时在连队里已是老兵,当上了班长,我们班的人都围在我身边,坐了整整一夜,喜糖放在那儿,但没有一个人吃它。有个兵对我说,班长,你想开些。我说,我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于是他们帮我点了一支烟,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抽的一支烟。那支烟苦涩而又辛酸,差点呛出了我的泪水。从此,我抽烟的这个习惯便没有改掉。
  今天,我又坐在夏冬祺面前抽烟。夏冬祺看着我,脸上有一股小镇人特有的忧郁。小镇上的人天生就有一种忧郁,好像这是与生俱来的,小镇上的每个人在不自觉中,都可能随时流露出这种忧郁。小镇上的天空很少有晴的时候,我怀疑小镇上的人们忧郁与此有关。
  夏冬祺可能感觉到有些寒冷,她的脖子不由地缩了一下。我把我的大衣脱下来,递给她说,穿上吧。她迟疑了一下,终于接过了。故乡的冬天正在下雪,外面的雪下起来便没完没了的。我喜欢下雪,夏冬祺也喜欢下雪,以往没事时我经常一个人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行走,夏冬祺也一样。特别是在我们少年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在雪地里玩雪仗,一群小伙伴们总爱用雪球打她,我便冲上前去护着了。夏冬祺总是躲在我身后,格格地笑,我喜欢听她那格格的笑声……现在,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了,过去的回忆总是很温馨,但是,它只是一种回忆罢了,根本不可能再回来重新走一次。
  屋子里的时钟还在走着。我们俩人烤着火,夏冬祺说,你不想出去走走?我说,现在不是孩子了,在高原,我整天看的,就是雪,看得厌烦了。
  夏冬祺抬起头说,我过去根本不知道你会守在那样的一个地方。我只是从你的每一封信中,读到生活的浪漫,让我对那个地方充满了无穷的向往……
  我笑了一下。看着已经成为别人新娘的夏冬祺,她脸上笼罩着一种圣洁之光。那种小镇人的忧郁,生长在她那美丽的眼睛里。我忽然有一丝内疚,因为在夏冬祺 告诉我她要结婚的那一年,我本来可以告诉她我是爱她的。我记得她在信中问道,你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我说,我们只是兄妹……
  她说,我问的是爱!
  我说,兄妹之间哪有不爱的呢?
  夏冬祺来信说,她哭了。其实那一段时间,我也在高原上,像一只狼一样,对着苍茫的天空嗥叫。
  后来,夏冬祺结婚了。她毕业分在我们小城后,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最后,她选择了一个经常追她的教师作她终生的伴侣。但是,由于许多原因,听说她们过得并不太好。
  我一直没有问过夏冬祺为什么过得不好,因为我认为这是多余的。对于多年没回来的我来说,我在小镇上还是一个让大家议论纷纷的人物。很多人都认为夏冬祺的不幸福,都是与我相关的。小镇上的人,都认为我和夏冬祺一直保持着很密切的关系,她父亲甚至还到我家里来曾为此事问过的我母亲。我母亲写信问我说,你是否还爱着夏冬祺?我想了好久说,爱着。我母亲说,那是不现实的。我说,我知道。我母亲在信中叹息着说,知道了就好。而我父亲则干脆说,他不配!
  我父亲这句话是他让人加在我母亲那封信上的。我看到那三个字便想起了父亲的握紧了的拳头和愤怒的眼睛。于是,我烧毁了那封写给夏冬祺的,本来是我内心初衷的信。也就是在那封信之后,夏冬祺迅速地找了对象,并且闪电般地结了婚。
  现在,夏冬祺就坐在我的面前。美丽的夏冬祺变得忧郁了。我很想找一句话来安慰她,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当生命中的某一种东西失去了以后,我们再也难以找到另外一种东西来补救它。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风声也渐渐紧起来。夏冬祺说,出去走走好吗?
  我望了望窗外。窗外的世界一片朦胧,这样的天气根本不适宜于散步,况且,我们已错过了那样的年龄。我正迟疑着,夏冬祺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我母亲在另一间房子里看见了,她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妹妹也出来推了我一下,我还是不想动。我妹妹说,哥,你一点风度也没有,对夏冬祺姐姐也太那样了吧?你忘了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唉呀,作一个朋友也不行?
  我妹妹那时正是浪漫的年龄,她对新生事物表现出了一种特别的宽容与兴趣,远远超出了小镇上人们的承受能力。我知道了我妹妹那时正在学校里谈恋爱,听说她还经常更换男朋友。这一点让我非常担心,并且“教训”过她。我妹妹说,哥,你放心好啦。那些人,岂是我看得上的?我说,那你以后会看上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妹妹说,他可能不太英俊,但一定得有事业,有钱才行!
  我第一次以惊异的目光看着我妹妹。我说,你说着玩儿的吧?我妹妹说,谁跟你说着玩?这是我们现在的标准!我有些气愤,大声地对她说,你这是什么标准?我妹妹笑着说,唉呀,哥,你是不是在高原上呆长了?该不会呆傻了吧?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妹妹却一跳一跳地出去玩了。我看到我母亲倚着门槛,苦笑了 一下。
  现在,我妹妹又蹦了出来,把我推出了门。我看到夏冬祺在前面站着。她说,你总算出来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并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夏冬祺看了我一眼,便向前走去。我说,天太冷了,你到哪里去呀?夏冬祺说,我只想走走,屋子里太闷了。我听了只好由她。我们于是便一直踩着心中的往事默默地往前走,往事在这个雪天一段又一段地走了回来。我跟夏冬祺的身后向镇外走去,这时镇上的人们都围在家里烤火,外面看不到一个行人。我说,你要往哪里去呀?夏冬祺说,到我留下了青春的地方去。
  我听后便明白了。夏冬祺,你还记住这些往事干什么呢?那些都早已成为过去了。于是我站在那里对夏冬祺说,你何苦呢?往事都沉睡了,不会再醒来的。
  可我的心却醒着。
  夏冬祺,那时我们年轻,都不懂事。
  这不是你的理由。
  我们便又沉默了。雪落在头上,渐渐地染白了我们头发。在那一刹我想,青春就这样远走不回了啊?!青春就这样再也不会回头了啊?!那个曾在我面前哭泣的、欢笑过的小姑娘,从此永远是别人的人了!
夏冬祺一直把我带到我当年常去的那个山坡上,山坡上盈满了雪,厚厚的,我奇怪我回来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一次也没有到这个地方来过!
  熟悉的地方啊,伤感最多。我想。
  夏冬祺说,你总不会忘记这个地方吧?你总不会忘记你在这个地方说的那些话吧?
  我说,记得。
  夏冬祺说,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哪样做?
  我说,我没法不那样做。我是一个战士,即使我考上了,毕业后也会回到高原上去。
  那不是你的理由。
  我当时就那么想的,夏冬祺。
  我说过,那不是你的理由。
  可我真的是那么想的,夏冬祺。
  不,你只能说你是一个懦夫!
  夏冬祺回过头来,她的眼里盈满了眼泪。我忽然不敢看她。我想起来了,在我收到夏冬祺的信时,我们连里正有一个战士因为高原缺氧而得了肺水肿,结果死去了。他死时的情景不管是过了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特别是在处理后事时,那个战士的父亲及姐姐来了,她们那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让我们都撕肝裂肺,悲痛得不能自己。我们都在想,下一个躺在那里的,该会是谁呢?在战友的父亲走后的那些天里,我作了激烈思想的斗争。我明知自己是会考上的,但是,我觉得上了大学的夏冬祺应该有另外的一种生活,那不是属于我高原人的生活。所以,我最后还是硬起心来,拒绝了她。我说,我们不会在同一个地平线上,请你忘了我吧请你忘了我……那一段日子里,我写了许多许多的诗,都是写给夏冬祺的。但是,至到现在,也没有给她看过一首。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事情。没想到,夏冬祺还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我说,夏冬祺,过去的,就忘记了吧。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夏冬祺哭了。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她,最后,她转过身来,像小时候那样抱紧了我,靠在我肩头上,越哭越厉害。洁白的雪,落了我们一头一脸,仿佛在为我们的青春祭奠。风在冬天的林子里呜咽,好像有说不完的人间秘密。最后,大雪彻底包围了世界,让我忘却了今世与来生……
  就是在那天,夏冬祺告诉我,她的丈夫不像是一位教师,而更像一名市侩。
  夏冬祺按照她父亲的意愿,嫁给了这位常追她不舍的人民教师,原来是并不幸福的。作为小镇上的第一个女大学生,夏冬祺因为从小到大特别听话,而被当作小镇上大人们教育小孩子的楷模,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可是听话的夏冬祺并没有赢来幸福的日子。而这种日子,只有她自己和她妈妈才知道。美丽的鞋子,到底夹不夹脚,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这事不知怎么的让我妹妹知道了,她怂恿夏冬祺说,姐姐,你们离婚,嫁给我哥哥吧。
  夏冬祺抚摸着我妹妹的头说,你哪里知道,这世上的事不是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呢?
  我妹妹后来回来,把这事告诉了我,她说,哥,你是一个军人,要大胆些,夏冬祺姐多好啊!
  我听了只是抽烟,不说话,倒是我妈妈,在我妹妹头上狠狠地来了一下说,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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