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云冈
相 约 云 冈
文/张萍花

身为山西人,我一直骄傲并惭愧着。
五千年文明看山西,作为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三晋大地上的名胜古迹几乎信手可指,如此丰厚的文化底蕴足以使各地游人纷至沓来,如痴如狂。而我,作为一个山西人,理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遗憾的是,我对山西的了解,也大都仅仅局限于理论。纸上得来终觉浅,每当有外地友人问起,“你们山西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我都会如数家珍,滔滔不绝,但最后总会惭愧地再加一句:这些地方我也大多没去过。或许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的缘故吧,作为一个自我标榜的旅行爱好者,这些年也曾游走过很多地方,却唯独对家门口的本土名胜古迹,迟迟缓行。总是想着:它们就在那里,总会有机会去看看的,不必刻意。

这一遗憾,终在这个风光正好的五月,稍稍得到了弥补。5月11日,有幸跟随作协康主席一行人,来到了塞外古城大同,参观了世界三大石雕艺术宝库之一的云冈石窟。
走进云冈,一路行,一路的震撼。在这里,一个王朝的文明定格成千年传奇。
在新建的昙曜广场,云冈石窟的开创者昙曜大师静静地俯瞰着如织的游人。宽衣广袖,姿容清矍,风神飘逸,没有人能想象那副瘦骨嶙峋的身躯里蕴育着怎样的能量。经历了太武灭佛信仰崩塌的恐怖岁月,他依然不改初衷,一生执着以弘扬佛法为己任。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文成帝即位后,他终于迎来了北魏佛法的春天。在他的主持下,开始了石窟寺的建造,即今云冈第16-20窟的高大佛像。这些佛像“凿石开山,因崖结构,真容巨壮,世法所稀”,“高者七十尺,次者六十尺,雕饰奇伟,冠于一世”。而且在昙曜之后,石窟的开凿也没有停止,文成帝之下的历代帝王继续浩大的凿窟雕像工程,遂成今天辉煌奇丽的云冈石窟群。这对当时及后来佛教的发展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在中国佛教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历经千年风霜,屹立至今的云冈石窟,便是昙曜一生弘扬佛法的丰碑。

站在广场,远远望去,纯蓝干净的天空与斗拱重檐呼应成一幅明亮柔美的山水画,让人不由期待与这个文明相约的喜悦。穿过依照古法新建的礼佛大道、山堂水殿,满目的佛像绰绰,山灵水秀。仰观殿堂飞拔,鼻间梵香缭绕,脚下莲花生姿,让人顿生一花一叶一菩提之感。走过蜿蜒的观景桥,石窟的全貌便在武周山南麓渐次展现。东西绵延一公里,洞窟佛龛依山而凿,密布山岩。大小石雕,更是多如恒河沙数,大到十几米,小至几公分,历经流年烟波,依旧栩栩如生。有造型雄伟气魄浑厚的大佛,或倚山而立,或巍然端坐,目光如炬如镜,似乎直指人心。有护持佛法的力士,面目端肃,刚毅雄健;有凌空舞动的飞天,飘逸洒脱,神采飞扬;也有怡然自得的伎乐天人,吹拉弹唱,神情迥异……整个云冈石窟,展现的佛教文化艺术涉猎甚广,历史、建筑、音乐等诸多方面竞相呈现。无论其规模之宏大,还是其内容之精美,无一不让人惊叹:不愧为中国石窟雕刻艺术的宝库。
时光如刀,经历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岁月与风霜,无论人为或是水蚀风化,都在云冈石窟的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烙印。尽管政府采取了许多抢救性保护措施,一些石窟还是惨遭破坏,时至今日已是面目全非,存世石窟不过盛时十之一二。还有一些石佛被偷盗者凿去了头颅,据说数量竟有一千四、五百之多,那一道道的凿痕和残躯,无不在控诉着世人的贪婪与愚蠢。可尽管如此,在那一尊尊幸存的佛像脸上,我们依然能看到那份独有的静谧与安详。在他们的世界中,没有喧嚣,没有孤寂,只有岁月沉淀的睿智,于淡定坦然中,感受阳光的温暖,永远盛开微笑的慈颜。他们所吟咏传告的,不仅仅是博大精深的佛法,还有尘世间的苦乐与沧桑,希望与温暖。

冰心先生在年轻时曾和友人一起瞻仰过云冈石窟,她写道:“万亿化身,罗刻满山,鬼斧神工,骇人心目。一如来,一世界,一翼,一花,一叶,各具精严,写不胜写,画不胜画。”气势恢宏、吞吐万汇的云冈石窟连一代文学大师都感觉文字无用了,我的这支拙笔又如何能描绘出它的万一呢?
有人说,旅行就是一种修行。那么,我们不必拘泥于看了些什么,悟了些什么,就且让心灵在游走中修行吧。放下一些功利羁绊,懂得舍得与感恩,心中的快乐也能变成阳光,温暖自己,也温暖他人。
时光静美,来去无声。又该归去,回眸凝望,大佛依旧,古城依旧,人亦依旧。光影斑驳里,魏风唐韵将在记忆中且行且歌。

作者简介:张萍花,繁峙二中教师,繁峙县作家协会会员。

















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