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2020年除夕

以前读书的时候,一放寒暑假,几乎都是马上就买票回家。工作以后,家里不再种田,回老家就逐渐晚了。

但今年回老家算很早的了!因为父亲病重,提前离开了工作岗位。开了一夜的车,从南往北,纵向几乎贯穿了整个广东和江西。

归来池苑皆依旧,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冬天的乡下,田里只剩下一茬茬水稻脚。家禽在田边或田里觅食。

由于新农村建设的政策,大型家畜已经不准在家里圈养了,家禽的窝也不见有人家搭建,估计也是不准了,因此家禽也少了。因为不能给家禽一个很好的孵蛋场所,现在的乡下,农民大多是去集市上买来小鸡,再把它们养大。那种土生土长的土鸡,似乎也要跟中华土狗一样,快要绝种了。

好在我回老家毕竟不是为了感慨万千的,政策终究会与时偕行,这是《周易》最重要的宗旨。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政策,凡人无法对抗时代精神。所幸门前风景依旧,父母尚在。

奇怪的是芸香科的柚子树、桔子树和柠檬树出现了状况。这些树本来四季常青的,但由于霜冻的原因,它们都在垂死挣扎。老家人说,前段时间的霜冻,就是冲着柚子树它们来的。我家几年前种的柚子树和柠檬树苗,也不知道还能缓过来不?

那些大一点的柚子树,有的也满树枯叶,有的还算是逃过了一劫。乡下已经没多少人了,一树的柚子几乎没人动,掉得满地都是。记得小时候,摘下一个柚子来,全家分着吃,还要送几瓣给邻居。那真是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也是个没有野心的时代。

我每天都要在阳台上坐一坐,听着鸡叫,听着鸟鸣,伴着红泥小火炉,喝着茶,吹着箫。自由自在,什么都不想。

我每天做饭,一日三餐。网上说会做饭的男人智商高,或者群里也有学员说智商高的男人会做饭。我想,这本来是没有多大关联的两件事。自幼家贫,必须学会必要的生存技能,做饭炒菜、放牛种田、渔猎、砍柴、读书,这些都是人生的必修课。

至于吹拉弹,搞些乐器什么的,那都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自幼家贫,没闲钱去上这种技能培训课,实际上也没有渠道去找老师。最初是在初三的时候花了两块钱买来一根竖笛,啥也没琢磨出来它就坏了;高二的时候花五块钱买了根横笛,从此开始了有声的生活。

高二的时候,在语文老师的教导下,开始练字。到现在虽然不算难看,但写得还是差强人意。写写画画的,一直是弱项,特别是画画,从来没有耐心好好自学,好像也没想过要花钱去找老师。大概是那时候感觉功能全部用在了数学上,而且那时候还迷着古龙和他的武侠小说。小学时,我奶奶教会了我呼风的咒语,这也始终令我对天地有着别样的情怀。

在老家,没事的时候,我就去后山。我妈问我去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呢?我就是喜欢在后山,没什么目的,走一走,听一听,看一看。听听松涛,捡一些松果或杉果。

在后山也有可能“踩雷”。有些人会设一些小机关,大概是想捕捉野兔或野猪。禁猎好多年了,山上的野兔很多,听说野猪也时不时会下山吃菜。有一次没注意,我被一个小夹子夹到了,还好鞋子厚,没受伤。

不想捡松果的时候,我就放下我的“装备”,踩着满地的松针,慢慢地走着,或者干脆静静地站着不动,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

道家典籍《庄子·在宥》中说:

出入六合,游乎九州;

独往独来,是谓独有。

独有之人,是谓至贵。

而在儒教中,慎独也被认为是最重要的修行方式。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个不能跟自好好独自相处的人,跟别人恐怕也很难相处。

如果能够保持独立之精神与自由之思想——这实际上就是对“在宥”的解释,还能够享受并充分利用孤独,那么道家典籍《庄子·齐物论》上所说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以及儒家典籍《孟子·尽心上》中所说的“万物皆备于我”,这两种一致而百虑的境界,才有可能实现。

我在老家是闲不住的。以前最大体力活就是挖树、种树。后山很多小叶黄杨、野生茶树、杜鹃、樟树、枫树,松树和杉树那就更加是漫山遍野。我经常移植一些小苗,有成活的,也有夭折的。
今年恰逢后山有两个山头造林,之前有一段时间挖土机日夜在山上工作。为了平整山地,树砍光了,很多树桩也被连根铲出。因此这次在老家我又多了一项工作,就是去捡树桩,看看哪些可以拉回来用刻刀或砂纸打磨成工艺品。
我还挖了几棵青竹,不是为了弄回院子里去种,只想等它们干燥后看看能否做根笛子或箫。
这些体力活其实还挺累人的!但我乐此不疲,每天都要去后山折腾自己。上午捡松果,享受孤独,下午就捡树桩。有时候在学员群里秀一秀,跟大家说一说老家的风景。有人看了觉得挺好,想来,问坐标的,问自驾车程的,都有。
有一天,我发现我女儿在教我妈妈骑平衡车,而我妈居然一下子学会了,比我学得还快!我妈学很多东西都很快,因此我一直觉得她智商不低,可惜的是她也自幼家贫,家里也根本没有培养意识;直到我上小学了,她才在国家的号召下得以参加“扫盲班”,从此认识了千把个字。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她有机会读书,应该至少能评上个三级教授。
在老家,做学问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放下。这些天,改了两个自己带的博士生的毕业论文,手上还有几篇书稿在轮着写,培训的课件也要调整,还要看书。公历2021年初,跟中国妇女儿童出版社签了三本儿童的书籍,要把我的带娃经验和研究心得跟大家分享。嗯,带娃使我快乐,我就是个带娃神队友!我之前还自己做了两把弹弓,带着女儿去打靶。
回过头来看看,2020年的收官,实际上是不太顺利的:父亲心肺功能衰竭而病重(因此他不肯离开老家),母亲常年腰痛(因此她照顾我父亲很吃力了),我因为2021年恐怕要时常回老家待着而辞去了洗心岛教育的总经理职务,国家因为新冠肺炎疫情而出台的各项各级限制性政策导致人心浮动。也许正因为这些,我这次在老家,只要一拿起箫来,最想吹的曲子就是《祈祷》。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真诚、平淡、带着感恩之情,对2020年说再见。在2019年的收官文章里,我提醒自己,庚子年,子午相冲,子鼠冲午马。这对于属马的我来说,是不利的。我信命,但我不认命。为了打破固定型思维模式,我一直在努力,道教典籍《抱朴子·黄白》中说的“我命在我不在天”,为成长型思维模式提供了理论基础。
我想,我还可以做更多的事,因此还需要更努力!唯有努力,才是学问的保障。“几何无王者之道”,数学没有捷径,其他学问也是如此。所谓的天赋,是骗那些懒惰的人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历万种风情,临万丈深渊,观万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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