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 ▏解放初期的点滴记忆

解放初期的记忆

作者 ▏老爷子

岁月似过眼的云烟,伴随着如梦的人生在无情的时光中悄然离去。七十多年前,新政权刚建立时,发生在身边周围,耳闻目睹的一些使人难忘的旧时趣事,现仍在脑中萦绕。

01
观音堂寺院的变化

以前,成都是一座寺庙众多的地方。大街小巷都会看到它现有的存在,也有在充满历史沧桑的岁月中只留下遗迹。

就在住家那偏僻巷子头郑家院子左侧,一排青砖夹壁墙凹处,挑角重檐黑色大门,就是一座观音堂寺院。

听老人们讲,在清末民初年间此观音堂又由社会名流,绅士,街道商贾,及众行善之人等筹资予以复建。

它虽然佔地的面积不大,但各大小殿堂挑角飞檐,错落有致。寺院佈局巧妙,尤其是观音菩萨及各尊金身佛像雕塑庄严逼真,形态各异,使人无不虔诚仰慕叩拜。

在走廓环绕的庭院里,两棵粗状,参天挺拨的银杏树,和寺院翠绿茂盛的小池塘莲叶中,常长有几株素而淡雅,亭亭玉立的菡萏。

大小天井栽的又是藤蔓缠绕,绿郁葱葱的葡萄架,及沁人心脾的七里香。古色古香,小巧玲珑的观音堂整日都沉浸于轻烟缥渺,清新幽雅而又显得特别的肃穆。

现在新政权已经成立了。

不久,看到有五,六个工作人员进到了观音堂后,便开始改造各殿堂及厢房结构。

听说为破除封建迷信,观音堂将改造成小学堂和幼儿园。

小时经常爱到那里去耍。

记得是一天上午,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我又准备到观音堂去。

该寺院大门两旁座立的是一米多高的石狮。平常有不少的小娃儿都爱爬到上面去坐或玩耍。在跨进观音堂的石条高门槛便是沉重的黑色双扇大门。但今天步入寺院门时,却正看见一人坐在弥勒佛像前的供台上,用手中的毛刷不知在做什么。

我好奇的走近去看到,原来他先用毛刷沾一些液体涂在佛像金身上后,再用细小刮板条将在佛像身上的金粉刮下来。

后听人们说是在洗金粉。

这样,金煌煌的,笑容可掬的弥勒佛像很快变成了黑黢黢的一座泥土塑像后,紧接下便又遭大锤一一毁掉。

同时,观音堂各大小殿中的金身佛像及寺院中各种物件,画裱,池塘等也很快消失殆尽。各个殿堂,厢房由于改建也发生了彻底变化。从此这里也是人们经常开会,学习,办文化扫盲班的地方,并在这里开了几次斗争会。

记得一天下午,惊奇的看到同巷熟悉的邻居肖老大,居然站在开会的群众中间遭斗。

在会上,新成立不久派出所的张户籍,要他如实坦白向群众交待,在旧政权期间参加的反动组织的经过,及所干的坏事。

原来新建政前夕,肖老大家境穷困潦倒,生活艰难无着落。听朱保长兄弟跑来给他说,叫他去登个名,参加街巷防火防盗队,并每早晚负责开,关巷子口木柵栏门,每月有酬金。听后,生活上极端困境使他无奈便在花名冊上签了字。

肖老大胆子本来就小,尽管每晚手揑一根锄头把子去守夜,巡逻但心里仍是虚火。

时间已近半月,肖老大未拿到一文钱,只是最冷那几天晚上,每人才吃了两个干锅盔。在询问朱保长的兄弟时,他仍吱吱捂捂后毫无结果。一气之下,肖老大只当了防火防盗队员十多天后便不再去干了。但现在新政权已成立,肖老大参加街道旧时防火防盗的花名冊却落入到警方手中。

这样,肖老大也和其他有严重政治问题的人员一起,到了集中审查,坦白交待的地方。

万幸的是在经警方认真调查核实,又在街坊邻居极力为他作证,最后他没有向其他犯有严重罪行人员,被逮捕法办送进宁夏街市大监,最终还是受到宽大处理。

后来,他也和其它群众一样提着小凳子,一人一言不发,灰溜溜地坐在那里开会,学习。但在他今后的生活中,却留下了伏笔。

当时,每日你都会看到,刚建立的派出所穿着黄色军装的户籍,和穿灰色衣装的办事干事,组织群众学习当前清匪反霸,反一贯道和圣母军,及防特务份子的破坏,放火投毒,并要求大家提高警愓。

为了配合学习,加强教育宣传。当时,望江区及街道还组织文艺宣传也在此演出。观音堂高的宽殿堂就作为文艺演出的临时舞台。

记得一天晚上天刚黑,昏暗的殿堂坝子上就坐满了一片黑麻麻的观众。

人们自抬小凳子,熙熙攘攘,高高兴兴坐在坝子上,耐心期待着今晚的演出。

在舞台上两盏汽灯的白炽灯光下,只见几个美国鬼子,踉踉跄跄,探头探脑地准备偷袭志愿军阵地时被发现。

在几个欢喜豆(旧时内装有炸药犹如胡豆状的火炮)的砰砰声中,美国鬼子纷纷中弹倒下,有的高高举手投降时,引来了台下聚精会神观看观众的一阵掌声。

后来还演出了生得伟大,死得光荣的英雄刘胡兰,及白毛女控诉恶霸地主黄世仁的片段。

当时台上演得非常认真,台下观众看得非常投入,热烈的场景至今都难忘。

02
后院子的那口老水井

郑家后院子墙边的那口老水井和寺院膳食房相连。随着寺院的改造,观音堂吃素斋的膳食房也一齐拆出重修围墙,只留下整日关闭一小门。

那口有点年月的老水井便敞露在围墙外。

这水井口不大,圆型井坎却有点高。它四周是用青石板铺面,旁边有条小沟以便排水。

这口井內水深,井壁周围的砖石缝隙中,长满绿茸茸的青苔。

你用竹扦提水时还不太介意,若你低头去看那黑滃滃的井下,还是感觉有一股寒气扑人,骤然会使你产生些胆怯感。

那时,这口水井是院子中人们戚戚相依生活用水的唯一源泉。

每天,水井边都有人到这里提水挑回家去,倒进水缸里以待备用。

邻居们也在井边淘菜,清洗衣被时,大家还相互交谈,摆一摆,聊一聊家务事。

就是在六十年代初,人们都仍然饮用这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井水,在充满沧桑的岁月中,而她却又哺育了几代人的成长。

龙门阵又摆回来,记得就在那时夏日的一天午后,晴朗的天空中却是火辣辣的太阳使人感觉炎热。不知从何处隐约传来一阵腰鼓声外,院子周围都是一片宁静。

我坐在门前看连环画坚强的人,不久感觉有点困时,突然听到后院子里传来一阵大声急促地吵嚷声。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放下连环画就向后院跑去。

只见在后院住家,没有几年才被郭大爷娶过门来的,半路夫妻的郭大娘,和邻居二人抓住一陌生中年男子不放。

原来她见此人鬼鬼祟祟,久久地在井水边徘徊,怀疑他可有投毒之嫌,立即叫来邻居将这一陌生人挡住,准备拉到派出所去故发生抓扯。

那陌生人竭力大声辩解喊冤枉但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送进了派出所去说清楚,接受审查。

但关键的是从现在起,井水还能不能吃,这也是人们最迫不及待地,最耽心的头等大事。

当时大家都着急,惊恐并议论非非。最后终于决定是,将井水先给狗喝后,万幸的狗却没有毒死。照此看来,井水还是能喝但大家心中仍有余悸。

由于嫌疑人调查没有结果,为防患于未然,保证喝水安全。就在当天傍晚,在观音堂坝子上开会时,派出所张户籍补充讲道,为了大家吃水安全,从明日起,将水井加盖以防不测的决定。

并当众表扬了郭大娘和当时在场的邻居。

第二天一早,有关人员便叫来二木匠,在井边现场观看并商议了具体的方案后,立即展开施工行动。

首先在寺院里找了两个棕红色的厚木板,一人将高井沿凿开两个孔,然后将厚木板改成井口尺寸做井盖,一人又到街上铁匠铺去买二节铁链子和二把大锁。

不到半天,一个圆型的,又厚又沉重的井盖终于做成。

这样,有点年头的老水井又盖上了棕红色的井盖。

由于郭大娘警惕性高做事认真。因此,街道干事经商议,决定把开,关井盖的任务和钥匙交给郭大娘负责及保管。

这时,郭大娘激动地接过两把钥匙,拿在手指上晃过去晃过来。看来郭大娘内心相当愜意,脸上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

街道干事还将一木板挂在墙壁上,上写到早晚,及中午开,关井盖的具体时间及注意事项。

但是没过两天,振奋人心的消传来,大人们惊喜互相转告说道,被送到派出所的那个人,经调查出来不是特务,也没有在水井里头投毒。

原来那天他路经巷子过,由于天气热感觉口渴,走到这里看到有口水井,便想法喝点井水,还没待解释清楚就被弄到派出所去了。

这样,使人不安的井水风波终于很快平静了下来。

也是没过几天,郭大娘突然声称人不舒服,将开井盖的钥匙挂在门外柱头钉子上,并说用水人自己去开方便些。

过了不久,棕红色的,又很沉重的井水盖子被闲置在一旁,没人去理视它了。

院子內外的邻居,也继续在这井里头担水回家去吃。

在井沿边淘菜,洗衣被的邻居们,依旧在说说笑笑,彼此在聊家常中各人忙着做各人的事。

那张二姐省力地,却坐在如木凳子井盖上说话声最大。

在离水井不远处住家的郭大娘,此时孤独的坐在家门口竹椅上,茫然的觑视着在场的众人,失落感的心中不知在想着啥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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