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字帖 | 汉隶《张迁碑》高清完整拓本
汉代隶书《张迁碑》又名《张迁表颂》, 全称《汉故谷城长荡阴令张君表颂》,是东汉晚期佚名书法家书丹,东汉碑刻家孙兴刻石而成的一件隶书书法作品。此碑于东汉中平三年(186年)刻立,明代初年出土,现收藏于山东泰山岱庙碑廊。
《张迁碑》篆额题“汉故毂城长荡阴令张君表颂”12字,额字独呈扁形,书意在篆隶之间;碑阳正文15行,行42字;碑阴3列,上2列19行,下列3行碑文。此碑是谷城故吏韦萌等为追念张迁之功德而立,铭文着重宣扬张迁及其祖先张仲、张良、张释之和张骞的功绩,并涉及到黄巾起义军的有关情节,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张迁碑》是东汉隶书成熟时期的作品,书法造诣高。此碑自出土以来,为历代金石、书法家所推崇。在众多的汉代碑刻中,此碑以古朴、厚重、典雅取胜,字里行间流露出率真之意,具有民间朴质之风,格调峻实稳重,堪称神品。它起笔方折宽厚,转角方圆兼备,运笔遒劲而曲折有力,落笔稳健,可谓是汉隶方笔系统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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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
君讳迁,字公方,陈留己吾人也。君之先出自有周,周宣王中兴,有张仲,以孝友为行,披览《诗·雅》,焕知其祖。高帝龙兴,有张良,善用筹策,在帷幕之内,决胜负千里之外,析珪于留。文景之间,有张释之,建忠弼之谟。帝游上林,问禽狩所有。苑令不对,更问啬夫,啬夫事对。于是进啬夫为令,令退为啬夫。释之议为不可:苑令有公卿之才,啬夫喋喋小吏,非社稷之重。上从言。孝武时,有张骞,广通风俗,开定畿寓,南苞八蛮,西羁六戎,北震五狄,东勤九夷。荒远既殡,各贡所有。张是辅汉,世载其德。爰既且于君,盖其繵縺。缵戎鸿绪,牧守相系,不殒高问。孝弟于家,中謇于朝。治京氏易,聪丽权略,艺于从政。少为郡吏,隐练职位,常在股肱。数为从事,声无细闻。征拜郎中,除谷城长。蚕月之务,不闭四门。腊正之祭,休囚归贺。八月筭民,不烦于乡。随就虚落,存恤高年。路无拾遗,犁种宿野。黄巾初起,烧平城市,斯县独全。子贱孔蔑,其道区别。《尚书》五教,君崇其宽;诗云恺悌,君隆其恩;东里润色,君垂其仁。邵伯分陕,君懿子棠。晋阳佩玮,西门带弦。君之体素,能双其勋。流化八基,迁荡阴令。吏民颉颃,随送如云。周公东征,西人怨思。奚斯赞鲁。考父颂殷。前喆遗芳,有功不书,后无述焉。于是刊石竖表,铭勒万载。三代以来,虽远犹近,《诗》云旧国,其命惟新。
于穆我君,既敦既纯。雪白之性,孝友之仁。纪行来本,兰生有芬,克岐有兆,绥御有勋。利器不觌,鱼不出渊。国之良干,垂爱在民。蔽沛棠树,温温恭人。干道不缪,唯淑是亲。既多受祉,永享南山。干禄无疆,子子孙孙。
惟中平三年,岁在摄提,二月震节,纪日上旬。阳气厥析,感思旧君。故吏韦萌等,佥然同声,赁师孙兴,刊石立表,以示后昆。共享天祚,亿载万年。
《张迁碑》学习感想与建议
作者:师贤斋
学习《张迁碑》大不易,或失之僵硬,或一味沉实,非理性的描摹只能使学习进入一个无法穿越的黑洞。在黑洞里,既失去了方向,也看不到希望,沉在其中,许多审美元素都被剥蚀掉了。正因如此,我不认为初习此碑就好,换句话说,没有对书法诸多表达手段较为全面的积累,是无法吸收其精华的。
在《张迁碑》中,驭“方”有着突出的地位。最大的障碍是弃除僵死和刻凿之痕,既得其意又不觉得做作。如此,执笔当松,铺毫运行不宜压得太死,使锋颖与纸面处于一种似按还提的微妙动作中,写出弹性和生命的率动。不是线粗、使狠就是有力度,那是强弩之末的挣扎,乃莽夫所为,没有多少技术难度和感染力。
再者,要写好转折。为了刻凿方便,汉碑横折常被分解成两笔,是横与竖的简单组合,偶尔使用可破空间之闭塞,增加其多样性,若频繁出现则无理也无趣。横折处翻笔调锋,有其连贯性和技术上的骄傲,不可简单化。而空间上的方圆对比则由线条间的笔势取向所形成;圆笔在该碑中是调剂,使笔法趋于多样,使刚柔得以互补,增加其感染力。圆笔是对篆籀笔法的继承,要裹得住笔锋,宜含蓄干净,富于弹性。
明朝初年,当《张迁碑》再度出现在公众视野时,有个阶段曾遭到他人非议。当时,主流审美崇尚的是平正、端严,而《张迁碑》的跌宕、拙朴与其潮流格格不入。即便是清朝几位隶书大家,在研习该碑时也受到了影响。比如何绍基临《张迁碑》,字形大小、纵横、正欹,线条之粗细、虚实都有所收敛。
从书法整个发展史来看,许多书家的成长都是从某一高峰取其一端予以强化,进而塑造个人表达元素,由源而流。在这个过程中,风格得以放大、突显,技法却单一多了。譬如金农,譬如何绍基、伊秉绶,以其书为法,极易上手。但若转习汉碑,似进入浩渺的大世界,要及彼岸则困难得多。换句话说,清代隶书因为风格而致单调,其存在可以活跃思维和理念,却不宜直接取法。视野窄了,要远行就不容易。
而《张迁碑》就是一座高峰,是富矿,值得深挖细掘。
5去年冬天,大约有两个多月吧,我一直站着写大字。着力点在《好太王碑》上,与此同时也临《毛公鼎》。这是一条道上的两家兄弟,你追我赶,方能行深致远。或许是同样的状态持续太久,我的颈椎就出了问题,整日头晕目弦,脖颈不能随意扭转。多年前,我有过类似情况,但不及今日来得猛烈。当初积累了一些经验:大字写上一两周,坐下来练小字。久站伤颈,久坐伤腰。如此反复调节,身体倒没什么大问题。
同理,可窥书法之奥义。
篆籀笔法习练久了,不妨写写方笔一路的汉碑。过了些日子,身体有所好转,我开始坐下来临习《张迁碑》。
此碑在之前也断断续续写过,总不及《封龙山颂》《西狭颂》《史晨碑》或《肥致碑》顺手。一个人吃惯了面食,再好的鲁菜、川菜都会尝起来生涩。
这个时候,理性思维就极为重要了。
书法优劣首在线质。如果线条质量跟不上,再美的结体也只能沦为花拳绣腿。俨然武术中所讲的力量与速度,在此若无优势,攻击性与杀伤力就要小得多。而线质要得以提升,当在笔法、节奏上多加锤炼。起、行、收,提、按,甚至执笔,运行之迟涩、畅快皆需用功。刚而不僵,沉实不死,柔能含骨,纤微不弱,是以苍润见胜,雅健立格。
《张迁碑》结字或纵或横,或正或欹,大小有别,方圆有度。有参差错落,也能端庄谨严,于跌宕起伏中见机心,在收放揖让处得情怀。其中讲究,当于实临中反复体会,进而以全局观来思考结体与章法上的关系。事实上,在结体上下功夫,不是以形神毕肖为能事,贵在学而能化,掌握其造型规律,融会贯通地用于创作当中。这就要求在临习过程中不仅关照偏旁部首的组合、空间方圆的经营,更不能忽视该字在行列当中的位置,是以全局观来思考其存在价值。正所谓“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 ”
《张迁碑》在章法方面采取的是有行有列,字距大于行距的布白方式,于整饬中见错落变化。其细微差异多因结体方式而存在。
临习碑帖不同于抄书,贵精不贵多。而专业水准与业余爱好很大程度上始于训练方式的不同。乒乓球打久了可以成为业余高手,纵横驰骋以为所向披靡,一旦与专业运动员较量一回,才知道天高了、云淡了,自己这么玩一辈也就完蛋。有心讨教,这才明白人家并不是一味地发球攻略,而是将诸多动作分解开来去锤炼,成千上万遍,既求动作之精准,又对力度、速度、体能有了更高的要求。
学习书法, 明确训练目标至关重要。 《张迁碑》的书写性如何去诠释?强化书写节奏将有怎样的视觉差异?墨法上的探索对其审美表达有多少影响?以柔克刚,化方为圆于风格上又会出现多大的审美落差?
当你对结体、笔法、章法有了较为深刻的把握,面临的就是另一个层次的思考,古人称之为“隔”,就是对所习范本的破坏,拆骨还父拆肉还母,破其体相,重塑金身。欲得此境,有个渐进的过程,即临碑时主体意识的介入。当然,这与随心所欲、信笔为体不同,而是调动作者现有书法技能和审美积累,予以牵移、贯通,形成个人艺术语言和美学取向。
面对《张迁碑》,我试图在柔劲上用功,求松求活,绝凿刻之痕而得书写性,是以帖学积累来解读汉碑,使骨肉筋血得以丰盈。欲得此美,执笔贵松,行笔当缓,提按要有分寸,不可使线条僵死。同时,需要强调刚与柔、虚与实、粗与细、迟与疾、枯与润等对比关系。再者,经营细节,写出笔触感。重视方圆对比,使藏露得以调节,松紧有所关照,向背俯仰、疏密开合皆能从容。锤炼线质,首在笔法,次在节奏快慢。起收要干净利落,中段若不使力怯,当留意行驻提按之法,切勿一划而过或使力用狠。若论金石气,苍润者最佳。是以松紧、徐疾为秘,其要在一“松”字,执笔如此,铺毫、裹锋能够提得笔起,使线条多灵动柔劲感。而金石气则是松后之疾行,笔锋与纸面因不实而陡增磨擦力,其边沿即生毛涩感,亦是力量迅猛不匀所致。当然,若用纸粗糙,同样火候,其味道要突出得多。
于右任写魏碑能去僵死之弊,得逸气;缶翁临《石鼓文》使笔法多变、线条结字灵动,是谓善学。二贤对碑版的理性思考和对帖学笔墨的借鉴是其成功的关键。换句话说,艺术要永葆青春,需要从经典中汲取营养,不论碑帖,兼容则优,排斥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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