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天堂里的兄弟
原创::紫陌
世国:
我的好兄弟,三十多年来一直想给你写封信。但苦于无法投递,可喜的是今天终于有了战友们搭起的网络平台,能让我遥对长空,送上无尽的思念,深深的祭奠~~。
看到汉云在网上晒出我们在155医院几位同学的合影,禁不住思潮起伏夜不能寐。和所有的同学一样,那时的我们好年轻,好年轻!像一棵棵充满新绿的春草,虽然领受太阳的光辉,可还没经过雨打风吹~~~!
一路走来,谁都不易。三元始终是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小兔子海英还是那么善解人意,把所有的话都盛在那对好看的酒窝里。汉云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砺,终于在阳光下栩栩生辉。
见不到漂亮温柔的梦云,也找不到活泼善良的小华,还有那个曾经与你形影不离的立国,更是了无音讯。我只能牵着兔子、挽起三元、拥着汉云为你祈祷:世国,我的兄弟。天堂里没有险恶,没有嫉妒。冷了,你就添件寒衣!渴了,你就开怀畅饮!醉了,你就泼墨挥笔!
由于在学员队呆的时间不长,又没有回去上课,所以在男同学里我只熟悉你和立国。但我清楚地知道,除了我这个后门兵,无论男兵女兵,你们不是千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不是班长,就是团支部书记。也不知哪一天,这个冒冒失失的邻家小弟,又会突然窜到我身后大喊大叫地恶作剧。一脸的天真,一脸的坏笑,叫人打也不是,骂也不能。然而就是这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内心深处却有情有义。那一年,天寒地冻奇冷无比。听说汉云生了女儿,他好不容易买来一只老母鸡,一把塞进军用挎包,挂上脖子,火急火燎地跳上自行车,从古田二路一口气骑到军区大院,一路寒风刺骨,一路挥汗如雨,汉云每每说起,眼里都饱含热泪。
然而,与无忧无虑好像永远都长不大的立国不同,你总是千头万绪、书生意气、有太多的理想主义。
你文采出众,思想深邃。不巴结、不迎奉、天生一副傲骨。提意见时一针见血有理有据,文过饰非的领导怎能待见你?出口成章,妙笔生花,不学无术的人怎能不排挤你?你总是深深的自责,不知错在哪里。懂你的人帮不了你,浅薄的人容不下你。
那一年,我们同分在一个采药队里。你是因为“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我是因为“干部子女”有“骄娇”二气。
八百里伏牛,山高林密。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便是倾盆大雨。翻山越岭挖药砍柴,喝山泉,啃干粮,常常是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缕炊烟一柱灯火。可这也许是你短短一生中最快乐最开心的日子。老同志喜欢你,是因为你勤学好问,求知若渴。小女兵们崇拜你,是因为你的机敏幽默,倒背红楼三国。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们采过药的人都知道,山里人把天麻视为“仙药”,因为是“仙药”,就很难找到,谁要是能找到它,一辈子都能得到神灵的护佑。
天麻喜阴耐寒,深藏在悬崖陡壁的百草丛中,那是一片多么神奇的领地啊!云遮雾绕如梦如幻。周围弥漫着一股诡秘莫测的气息。我有幸见过一次天麻花,它端端地绽放在一株无枝无蔓的根茎上,高贵圣洁、金光闪烁、无牵无挂。那种强大的震撼力,几十年都教人刻骨铭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好运气,惹得小女兵们哭着喊着要跟你去,而这些一惊一乍的小姑娘是会把天麻娃娃吓跑的。教导员只好带着你天不亮就偷偷摸摸地离开营地,气得她们一个劲地吃掉在地上的烂皮核桃,故意把小脸抹得又脏又黑,叫人哭笑不得。
因为我们都偏爱俄罗斯文学,又喜欢元曲宋词,所以总是在一起没完没了地嘀嘀咕咕,气得教导员直瞪眼睛。
“她是我姐”你笑得阳光灿烂风生水起。我当然知道教导员是好心,怕我们落在后面碰上大灰狼。那一天大家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蹲在院子中间的根本不是狗,而是一只狼。要不是教导员眼疾手快一枪将狼击毙,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为你把我当大姐,才在我面前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才能对我敞开心扉,才能使我真切地看到,你那文质彬彬的体表下,固守着怎样的一种责任、一种担当。
男儿的泪水比金子还贵。你深爱着一个女孩,却不愿对她表白,不能对她倾诉。为自己的处境怕影响她的进步,为自己的无力怕不能为她撑起一方天地。你爱的痛苦、爱的决绝。因为自尊,所以自卑。因为自卑所以比别人更自尊。有多少次我都想去告诉她,但你总是说:“姐,请你尊重我的选择,永远也不要对她提起!”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崇拜亚瑟了,亚瑟对琼玛的爱就是这么热烈而冷静!这么的无可奈何、这么的毫无指望。没有一个强大坚毅的心灵,又怎能选择这种痛苦而勇敢地放弃呢?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四十多年后的一个早春,我对你曾深深爱着的女孩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也不知是对还是错。我们是同学,我们是战友,更是情同手足的姐妹。然而为了当年的承诺,我一直对她守口如瓶。
她哭了。这份爱太久远,太深重……
我也哭了。为今天的“背信弃义”,更为当年的“一诺千金”。
啊!江风阵阵,碧空如洗。你听见了吗?
我英年早逝的兄弟!
2016年5月于武昌红军村大雨后
无尽的思念
附:《序》群聊寻友
至简 :他是我的好朋友 ,失去联系50年 ,刚找到线索 ,又闻如此噩耗 ,……。
@小猪紫陌 我托很多人在找他 ,今天终于有消息了 ,却如此这般 ,事情是这样的 ,大约是七零年左右 ,你们医院派他到我们单位进修 ,还有杭州一一七的 同志 ,我记得是学习atp的技术 ,当时是我们药局生物实验 提取 ,当时庆大霉素刚刚出来 ,六九年正好四月份开九大 ,取名大大霉素 ,我们这个产品是七零点出来的 ,全军一些单位药局的同志到我们单位来学习 ,世国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主任让我做他的联络员,主要是陪他 了解生产工艺等方面的情况 ,还有就是食宿问题 ,一段时间我们朝夕相处 ,无话不谈 ,个子大概有一米七八,皮肤偏黑 ,有点鹰钩鼻子 ,微微,有些驼背 ,穿了一套洗得发白的人字布军装 ,为人非常好 ,后来他学习完归队以后 ,我们还通了一段时间的信 ,他提到他们医院药厂有北京军科的兵,认识我曾经都和我是同学 ,以后不久我就下部队了,调动频繁渐渐失联 ,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我对他的印象也很深刻 ,退休老了以后经常想起这些老朋友 ,通过很多人打听 ,这不就有消息了 ,这就是大致经过 。
阳光:致敬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