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 沉思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总495期 散文版
2021年03月04日
昨天，我对妻说：这也许是我们家的宿命！
十八年了，上天似乎特别“眷顾”着我们家：不出四年，家人就来一场大病。好在病势不管多凶险，最终都能转危为安。从这个角度来看，上天似乎也确实很“照顾”我们一家了。
四年前，女儿第二次从手术室推到病房已是深夜，脊椎术后深部感染，那凶险，不是可以用语言表达的。女儿很懂事，拽着我的手，要我帮她一起回忆儿时快乐的事，然而最终几乎都是她弟弟小时候的糗事：3岁了说话还“大舌头”。做客时看到了碗里的鸡脚，还用手指指着要＂低朵"。吃黑芝麻糊，弄得下巴和嘴周围都黑，像个长了络腮胡子的小老头。笑他光屁股走着走着呢，屎却掉下来“砸”在了脚后跟……
“不知不觉地，他就读一年级了，而我都已经初中毕业了。”女儿感叹说：“韬也可怜了，刚进小学校门，妈和你都不得不守在这儿，爸爸妈妈一个都不在他身边。”女儿说着说着就有些伤感了。
“没事，不是还有你爷爷接送他吗。”我握着女儿的手说。
“爸爸，我知道的。”女儿哽咽了一下，接着说：“我是在跟我伤口里面的细菌打战呢，只有我强大了才能打败细菌，所以我要保持好心情，爸爸，相信我，我能战胜它们的，别担心……”我说：“好，好……”声音也有些哽咽，但没让眼泪流下来。
历时近四个月，先后进了5次手术室。 女儿终于战胜了病魔。女儿终于顺利出院！出院后的小半年时间，女儿休学在家休养，这其间，女儿大小便、洗脚、洗脸水，几乎都是6岁的儿子在端。女儿是先天性脊柱变形侧弯，在她9个月的时候，就在这个院的这个科做第一次手术，住了一个月零两天，时间是公元2003年。
休学了一年，女儿到县城上高中。第一次离开家离开我们独立生活，难免有些不适应，跟室友闹点小矛盾，委屈了，放月假的时候，我去接她，靠在我的怀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等她哭完，我问她：“”要不要老爸出面找你们班主任呢？”女儿说：“暂时不用，爸爸，让我先学着自己处理吧，我想我能处理好的。”
“就是，我姑娘什么人啊，生死都经历过来的人啊，这些算什么事哦，鸡毛蒜皮了，对吧？”我故作轻松地打趣说道。
是啊，虽小小年纪，但女儿确实是经历过生死的，这话是一点不假的！
虽然，后面我还是私下里给她的班主任发了信息，但女儿问我的时候，我矢口否认了。我想，当岁月悄无声息地划过时空，当所有的经历都成了过往，女儿一定能走得更从容，也更自信！
四年前的再四年前，再再四年前，母亲两次手术，一次心衰抢救，所幸都挺过来了。
母亲在第二次手术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还有父亲母亲，一起在医院过完了那个年。虽然除夕的年夜饭、初一父亲和我们都在堂哥家吃，然后再送到病房给母亲。但那是我今生迄今为止第一个在家外过大年，我想，父亲母亲可能也是！
再往前的一个四年，也就是女儿第一次手术后的第三个年头，父亲被突如其来的一场肺炎击倒了，金葡萄性肺炎，来得猝不及防！
病房里吸着氧气的父亲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宏，我怕是逃不过这一难了，别……别浪费钱了，”三四天的时间，父亲就瘦得脱了形，我知道此时的父亲有多辛苦和难受。我忍住眼泪说：“爹，不要这么想，不要这么说，那些多艰难的日子你都带着全家扛过来了，你要坚强，给我们兄妹点机会吧！”
经过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和两个多月出院后的院外治疗，父亲终于彻底痊愈了，如今虽已不能做重活，但身体却长胖了许多。
所以，上天对我们家似乎也没有坏到什么程度！
这一次，我对妻说：“也许这就是宿命，冥冥中似乎也该轮到我们两口子呢，心放宽一点，老天似乎对我们家也没那么坏。”嘴上这样说，但我心里在默默地祈祷，希望真别那么坏，哪怕，给点机会都行！
然而，这一切还是未知，一切还不太敢想。
明天，正月十五了，元宵节。女儿学校放两天假。她说，她要来照顾妈妈两天。其实说到照顾人，她远远不如弟弟，但我还是希望她来。虽然我们彝族不过这个，我们过正月十六，叫“小年”。过完“小年”，意味着年就真正的过完了，这也是我第一次过没跟父母在一起的“小年”。
小年之际，我想我们全家一起为妻祈祷病魔尽快离开，离开我们全家离开所有的人！
另外，我要告诉妻，让她不要害怕，因为我们全家都在，我们会一起扛过！更重要的，我要同时告诉儿子和女儿：成长的道路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成长的道路上，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而我和妻也不可能一直陪他们到终老，而所有的困难，都需要他们一直坚强、勇敢的面对！
有段调侃说的很好：生容易，活容易，但生活从来不容易。
是啊，生活从来不容易！
尼采说过一句话：凡不能毁灭我的，必将使我强大！我想这是对的，于一个人是这样，而于一个家庭来说，也是如此！
2021年2月25日
作者简介
黑石，本名陈俊宏，男性，大学文化。医务工作者。医疗扶贫公益事业志愿者。云南省丘北县宏济医院院长。业余喜欢阅读、旅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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