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 变得柔软才能更好地消化生活中的尖锐
从2013年陈飞与加藤泉在的双个展在贝浩登开幕,便开启了他与画廊的的合作一直持续至今。作为在美国地区的首次亮相,在贝浩登纽约空间刚刚结束的陈飞个展“团圆”上,陈飞选择了肖像和静物这两种在艺术史中相对示弱和温和的创作题材。用其独特的视觉语言和创作视角,通过对画中内容和信息的叠加,将静物和肖像作为媒介,尝试在相对传统题材上进行更深层的创作。从暴力直接的肖像画,再到暗喻疆域、文化归属感的静物画,陈飞说:因为岁数大了,无论生活还是创作都不太会那么直来直往了,有时候需要停顿或者包裹一下。也许,更为柔软地面对生活,才能更好地消化生活中的尖锐。
关于展览陈飞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美术系,电影美术的知识基础使得陈飞十分擅长场景叙事,具象的细节感官,带给观者极为强烈电影剧照般的真实感。《风景》中,倒立的裸体女孩身上纹的是李白《将进酒》中的诗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展览上多件作品例如《画家和家庭》和《表哥》中也同样有纹身的出现,陈飞曾形容自己所受的教育既传统又野蛮。
展厅二层的空间展出了有关“食物”的静物系列,贝浩登画廊上海部总监黄知衡将17世纪上半叶在欧洲地区开始盛行的静物画作为参考,用中西方艺术演变推论对陈飞的作品进行了分析:《祝福》遥呼卡拉瓦乔的《水果篮》,《好自为之》对应杨·戴维茨·德·希姆的《瓶花》,各自回归静物画里细分的种类。在陈飞的果篮里,戏剧性的加上了一层保鲜膜。不同于扁平化的其他内容,果篮里的水果,肉质被无限充盈,果皮着色被调至超出常规的饱和,在此,陈飞借鉴了中国乡村的风俗年画。陈飞画里的东方元素,不止闪烁着《中庸》和“形而上”,艺术家更有勇气把“烟火”和“江湖”这些「1」。
“团圆”展览名称是团圆是因为这两个字比较喜庆,一方面比较贴切这次展览的作品,同时也想强调一种地域性。静物并非“静物”2016年时陈飞画过一张静物,当时感觉不错,发现静物是一个非常好的载体,面貌上不具备攻击性但又是一个非常广义的容器,像套了一层皮能伪装成各种形状,在这样的面貌下可以各种暗含玄机反而比直接画出来自由度更高。例如,《太平图》这件作品表现的其实是疆域和地缘的问题,所呈现出的粮食基本上是从最南边到最北边的变化布局。“静物里的感性如一卷华丽的《太平图》,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说,不只是粮食更是疆域,是儿时的记忆和鬓角的乡愁。这些静物画最终强调的是自身的文化归属感,画风只是表象,视觉风格只反映了当下社会对美的看法。”“如果给绘画类型分等级的话,静物画应该是相对低等的一种方式,这样的切入点进行创作便有了一种示弱性,少了攻击性。静物对我来说是个容器也是一层表皮,每张画的背后我都会安排一个恰当的内容,但是直接解释出来就不是我的工作了,我觉得绘画有其自己的阅读方式”。
美术史作为载体乔治·莫兰迪钟爱描绘瓶瓶罐罐,陈飞的作品《我的莫兰迪》和《我的莫兰迪2》回归到物的本身,从老干妈到王致和,从油盐酱醋到茅台,陈飞与莫兰迪一样都是对生活必需品的描绘,也许,也是他对莫兰迪的一种直径。免费400电话www.tollfree.com.cn/《致广大》的构图形式与《最后的晚餐》极为相似,陈飞刻意用这样一个观众有阅读习惯的构图方式,是因为它可以在第一时间带给观众一种代入感,这样的构图能从视觉上抓住观者,这样才会更愿意去阅读画作背后的深意。《画家和家庭》看似借鉴了委拉斯开兹的《宮娥》,但陈飞最初在创作这张作品时,先是在脑海和经验里设计了这个构图,“这种已经渗透到血液里的视觉经验让《画家和家庭》与《宫娥》产生若即若离的关系”。《宫娥》共有11个人像、透视和人物位置编排在艺术史上产生了悠远的影响,远处宫殿墙上悬挂的是两张马丁内斯·戴尔·梅佐效仿彼得·保罗·鲁本斯的画作。陈飞用画框将作品进行了画面分割,《画家和家庭》中的透视并不完全真实,近景与背景之间的距离被模糊,通过主题、墙面、地面等机理手段构建一种舞台美术的剧场空间。对应于《宫娥》中的镜子,陈飞有意把视觉焦点安排在自身和画面中心之间,一个迷幻的画中人。这一幅作为背景素材的肖像画,在《画家和家庭》中充当一个道具角色,是主体的平面空间上的另一个平面空间。艺术家把这个肖像从画里延伸出来,这一幅从背景中脱颖而出获得新生的作品,就是《肖像》。《肖像》在空间上与《画家和家庭》的关系,以陈飞的专业背景来说,无疑就像他拿着摄像机对着艺术家和家庭把焦距推出去又缩回来,但此时空间已经产生了变化”「2」。“ 我只是想刻意传递一种视觉经验让观众觉得作品与美术史发生了关系,展览上刻意选择了一个有口音的表达内容,方式是上应该是最好阅读了,有几个美国的专业媒体对我进行了采访,聊了后我觉得关键不在于他们能否看懂你所想要传递的内容,而是他们只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部分,所以每个观者都会有自己的兴趣点。 ”
陈飞,《我的莫兰迪 2 》,亚麻布、丙烯,300x 40 cm,2019在静物中再找找可能性从2014年在香港贝浩登开始,陈飞相继在2017年和2019年巴黎、纽约举办了个展。“我不太擅长总结过去,以前的作品我总是不堪回望,我是个推翻自己速度比较快的人,或着说有时候我走很快把自己都拉下了。2017年和2019年的展览有些关联,我本想通过两个展览来展开实用美术这个概念,但2017年展览之后我就觉得这个想法不成熟了,于是就朝着这个延展的线索发展下去,但这次完成后我觉得并没有完结, 我还想在静物这个载体中再找找可能性”。
陈飞,《同情》,亚麻布、丙烯, 80 x 100 cm,2019具象画家的局限性具象绘画所要表达的思想相较于抽象绘画更为困难,这也是一直困扰陈飞的问题,有时甚至会导致一些不自信。“具象不是最终目的,只是我最自然的表现方式,只不过在创作过程中考虑的得更多。但我相信表现也罢具象也罢,好的作品都是有格的,不会拘泥于某种表现方式”。具像和静物这两个题材,贯穿了陈飞十余年的创作,作品构图饱满、颜色丰富,信息充沛,陈飞的创作角度和视觉语言,强调了文化环境的归属感。陈飞与生俱来的细节描绘,结构上熟悉的阅读经验,他的作品好像都写着“陈飞”的名字。尽管是具象作品,但其独有的绘画语言、电影般叙事性描绘,都会让观者自然而然的想要品读作品背后的深意。从肖像到静物,从张扬到收敛,从锋利到柔软,这一次,陈飞选择以更柔软、更含蓄的方式表达内心的秩序。
陈飞,《团圆 》,亚麻布、丙烯, 300 x 300 cm,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