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读完《哈姆雷特》& 邂逅「选择的困境」To be or not to be

短短一刻钟的阅读，大家既能够了解《哈姆雷特》的剧情和经典片段（老葫芦有自己翻译一些段落哦！），还能和哈姆雷特沉浸在“选择困境”之中。

To be or not to be? 新年之际，大家有回顾过去，现在，将来的“存在”与抉择吗？

每个人都曾经受过气。来自长辈的，来自平辈的，甚至来自晚辈的。那么，你是应该以牙还牙，还是应该当做啥事也没发生向前看？你应该花多少时间去思考复仇的事？

关于复仇的主题，最著名的文学作品中一定有《哈姆雷特》的位置。歌德是莎士比亚的狂热仰慕者他认为莎士比亚是世界历史上最具创造力的天才。然而，公平地讲，如果莎士比亚是英语文学皇冠上那颗最璀璨的宝石，那么德语文学领域的那颗宝石就一定歌德。歌德曾经一遍又一遍地阅读莎士比亚的戏剧。他的最爱之一就是《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是丹麦王子哈姆雷特在为父报仇的“崇高动机”驱使下复仇的故事。创作《哈姆雷特》时，莎士比亚正处于他创作才能的巅峰期。据说，莎士比亚有一个儿子名叫哈姆内特，或许是他的独子。11岁那年，哈姆内特因病去世。这应该给莎士比亚带来了巨大的悲痛，所以《哈姆雷特》一剧应该是莎士比亚为纪念自己的独子而作吧！而《哈姆雷特》一剧果然也不负众望，成了莎士比亚戏剧中最伟大的篇章。

故事发生在丹麦国王和国王居住的埃尔西诺城堡。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新国王克劳迪乌斯的哥哥在两个月前去世，他与自己的兄嫂格特鲁德正在举行婚礼。城墙上，卫兵来回巡视。突然，卫兵说道：“这又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幽灵。他总是在同一时间出现，但从不对我们说话。和他说话，霍拉旭，您是个有学问的人。”但是幽灵默不作声，黎明开始来临。

现在，国王、王后和宠臣波洛纽斯正在讨论关于挪威王子福丁布拉斯的威胁。据说，他正在举起一支军队来推翻丹麦的政权，并认为在老国王的神秘去世会削弱丹麦的国力。

年轻的哈姆雷特问道：为什么他的父亲如此神秘地死去？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快改嫁？正如他说的那样：“父亲葬礼上的残羹冷灸正好筵请婚宴上的宾客。母亲怎么会这样嫁给她的小叔子？这甚至是乱伦！”Frailty, thy name is woman!（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女人！）

然后，霍拉旭告诉了他有关幽灵的事。当晚，哈姆雷特来到城墙，幽灵照常出现。

“你看起来就像我刚死去的父亲。”

“我是你父亲鬼魂，因生前余孽未尽，被判晚上在地上游行，白昼须忍受火焰的灼烧。一般人都以为我在花园小憩时被毒蛇咬死，然而真正的毒蛇现在正头戴我的王冠，躺在我的王后身旁啊！那个乱伦的畜生趁我在睡梦中在我耳朵里倒了毒液，将我的血液凝结，使全身皮肤结出可憎的鳞片。他甚至没有给我一个临死忏悔，领取圣餐的机会，就让我一无准备地背负这满身的罪恶去对簿阴曹。……不要对你母亲下手，她自会受到上天的审判。但替我杀了这条无恶不作的毒蛇，为我报仇！” 之前的疑虑加上幽灵的说辞让哈姆雷特定下了复仇的决心。

悲痛中，哈姆雷特假装自己成了一个精神错乱的人，开始说起了胡话。

王后格特鲁德为哈姆雷特的状况感到深深的担忧，又对自己的乱伦行径深感羞耻。新国王克劳迪乌斯心怀鬼胎，宠臣波洛纽斯善于揣测上意。他们一致决定让哈姆雷特的朋友去试探哈姆雷特，看看他是不是真疯了。然而，哈姆雷特却一早就识破了他朋友的动机，以疯话回应。

同时，波洛纽斯得知女儿奥菲莉亚与哈姆雷特相恋，而儿子雷欧提斯即将回巴黎读书。当雷欧提斯上船之际，波洛纽斯给了他珍贵的人生箴言。

在这里，莎士比亚展现了他无与伦比的语言天赋。我相信，在语言优美程度上，没有任何一个英语作家敢声称自己可以和莎士比亚相提并论。所以，我忍不住将这段文字摘抄如下：

My blessing with thee!

我为你祝福

And these few precepts in thy memory

尚有箴言若干，望你铭记于心，

Look thou character. Give thy thoughts no tongue,

实践于行。勿轻易吐露心声，

Nor any unproportion’d thought his act.

凡事须三思而后行。

Be thou familiar, but by no means vulgar:

要对人和善，但避免过分狎昵

Those friends thou hast, and their adoption tried,

对于相知多年，历经考验的老友，

Grapple them unto thy soul with hoops of steel,

应好好放在心上，用心以待。

But do not dull thy palm with entertainment

但不要滥用你的感情

Of each new-hatch’d, unfledg’d courage. Beware

对待每个泛泛之交。留心，

Of entrance to a quarrel, but being in,

要避免引起争端。但一旦交恶，

Bear’t that th’ opposed may beware of thee.

就应让对方知道你不可轻侮。

Give every man thy ear, but few thy voice,

倾听每一种声音，但少发表意见

Take each man’s censure, but reserve thy judgment.

接受每一项批评，但保留自己的判断。

Costly thy habit as thy purse can buy,

尽你所能购买华服

But not express’d in fancy, rich, not gaudy,

但不可铺张炫富，不要标新立异

For the apparel oft proclaims the man,

因为衣着仪态往往表现人格

And they in France of the best rank and station

法国的名流政要

Are of a most select and generous chief in that.

在这一点要尤为讲究，舍得花费。

Neither a borrower nor a lender be,

既不要放贷也不要借钱

For loan oft loses both itself and friend,

放贷会让你人财两失

And borrowing dulleth th’ edge of husbandry.

借钱会让你丧失底限

This above all: to thine own self be true,

最重要的是，忠于自己的内心

And it must follow, as the night the day,

正像白昼和黑夜一般，忠于自己

Thou canst not then be false to any man.

才不会欺诈别人。

虽然说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但要说得如此凝炼精美，非莎士比亚莫属。当然，全剧可以说处处都是值得背诵的金句，但条件是必须要看原文！

言归正传，雷欧提斯前往法国，而故事在丹麦的发展趋于白热化。临走前，雷欧提斯与他的妹妹奥菲莉亚进行了交谈。她告诉他哈姆雷特真的很爱她，但他警告妹妹说：“哈姆雷特会成为丹麦的国王，他不能凭借自己的喜好来选择妻子。而且，他也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所以，他只会伤你的心。”因此，在哈姆雷特发疯之前，奥菲莉亚就已经听从父亲和长兄的命令拒绝了他。

现在，哈姆雷特开始发疯了。他在宫廷中四处乱逛，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跳来跳去，穿着奇怪的衣服。所以，奥菲莉亚的合理推断是，哈姆雷特因为她的拒绝而发疯。因此，他是因爱而疯狂。可见，我们是有多么频繁地会因为自己的主观臆想而误解别人的行为啊！

之后，哈姆雷特对他的未来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并念出了整个莎士比亚剧本中最著名的一段独白：To be, or not to be。请原谅我再次把原文摘抄下来。如果只能从莎士比亚所有剧本选一段话，这段话都是我的不二之选。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爆发还是沉默，这是一个问题！

Whether ’tis nobler in the mind to suffer

哪一种行为更加高贵？是默默忍受

The slings and arrows of outrageous fortune,

宿命的摧残和命运的毒箭

Or to take arms against a sea of troubles,

还是拿起武器去抗争，

And by opposing, end them. To die, to sleep —

并终结这无涯的苦难？死去，睡去 —

No more, and by a sleep to say we end

终结一切，如果这长眠可以终结

The heart-ache and the thousand natural shocks

心头的创伤和血肉之躯

That flesh is heir to; ’tis a consummation

不得不承受的万千打击。那就求之不得，

Devoutly to be wish’d. To die, to sleep —

功德圆满。死去，睡去 —

To sleep, perchance to dream—ay, there’s the rub,

睡着了，就会做梦—啊，这就是症结所在

For in that sleep of death what dreams may come,

当我们摆脱这副饱经沧桑的皮囊，

When we have shuffled off this mortal coil,

想想我们会在死亡之梦中看到的景象，

Must give us pause; there’s the respect

这就不得不使人踌躇。这也是为何

That makes calamity of so long life:

人们久经磨难而宁愿偷生：

For who would bear the whips and scorns of time,

谁愿意忍受时世的鞭笞，

Th’ oppressor’s wrong, the proud man’s contumely,

暴君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

The pangs of despis’d love, the law’s delay,

感情的伤痛，律法的延宕，

The insolence of office, and the spurns

官吏的横暴，以及

That patient merit of th’ unworthy takes,

对辛苦所得的无理贬低，

When he himself might his quietus make

如果只需要一把小小的刀子，

With a bare bodkin; who would fardels bear,

就可以清算一生；谁愿意在乏味的生活重压下，

To grunt and sweat under a weary life,

喘着粗气，负重前行，

But that the dread of something after death,

但对这死后的未知，

The undiscover’d country, from whose bourn

对那个未有归客的神秘国度

No traveler returns, puzzles the will,

所充满的恐惧之情，迷惑了意志

And makes us rather bear those ills we have,

让我们宁愿忍受眼前的折磨

Than fly to others that we know not of?

而不敢向未知的痛苦飞去？

Thus conscience does make cowards of us all,

这重重的顾虑将我们都变成了懦夫。

独白的最后，他只能将自己的爱深埋于心底，暗自为奥菲莉亚忏悔。然后，奥菲莉亚来到他身边，说：“我知道你现在爱我。”

然而他说：“去女修道院吧！因为美貌能败坏贞节,使它淫荡；这比贞节感化美貌更加容易。(For the power of beauty will sooner transform honesty from what it is to a bawd than the force of honesty can translate beauty into his likeness.)即使你坚贞如冰，纯洁如雪，也逃不开众口烁金。(Be thou as chaste as ice, as pure as snow, thou shalt not escape calumny.)” 就这样，哈姆雷特用他的疯言疯语断绝了和奥菲莉亚的一切交往。

但与此同时，哈姆雷特已经计划好行动了。刚好，有一个哈姆雷特相当熟稔的戏班子来演戏。哈姆雷特问：“听着，老朋友，你们能演《贡扎古之死吗》？”

“我们可以。”

“我很想看你们演这出戏。为了必要的理由，我得写十几行句子的剧本添加进去，你能把它预先背熟吗？”

“是的，当然，王子殿下。”

哈姆雷特邀请国王、王后共同欣赏这场大戏了。于是他们起身，一起举办宴会，观看演出。

剧中，国王正躺在花园里睡觉，他的兄弟进来并在他耳边放毒药，又欺骗王后。哈姆雷特问他母亲，“您对这出戏有什么看法？”

她说：“我认为那位王后对自己太过苛求了。”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不能继续看下去了。儿子，为什么你要把这部戏给我们看？”

“您不喜欢吗，母亲？我觉得这是一场奇妙的戏，是对生活的真实演绎。”

“这是什么戏？”国王说：“谁下令表演这样的戏？看不到它已经让王后感到困扰了吗？”

国王急匆匆地离开大厅，哈姆雷特跟着他，想要去房间杀了他。但是他发现他叔叔开始祈祷和认罪。于是，哈姆雷特突然收回了抽出的匕首说：“不，如果我现在杀死他，就会把这恶人的灵魂送上天堂。而他却是趁我父亲满心俗念，满身罪孽时让他毫无防备地去世。这简直是以德报怨了，是对他罪恶灵魂的挽救。不，我要等一个他恶行彰显的时机再刺杀他，让他的灵魂永远在地狱中燃烧！”

很多人觉得是哈姆雷特犹豫的性格导致他错失了最佳机会，但其实不是。古典欧洲非常讲究死亡的仪式，哈姆雷特在当时不出手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并不是犹豫。否则，哈姆雷特的父亲的灵魂也不会抱怨在死前没有洗清罪恶，领取圣餐；而哈姆雷特也不会有接下来的表现。

接下来，哈姆雷特去见母亲，并开始与她对质，只听到窗帘后有沙沙声。他认为那是国王克劳迪乌斯，于是他拔出佩剑一剑刺向窗帘，直接刺死了偷听的波洛纽斯。之后，他要求母亲认罪并替他隐瞒，然后他拖走了尸体。

国王被哈姆雷特的言行搞得心烦意乱，他使手段尽快将哈姆雷特遣返英国，并暗中布置在英国的刺杀。同时，波洛纽斯的死直接逼疯了奥菲莉亚，也激得雷欧提斯带着一帮人回国复仇。波洛纽斯不知道老王被刺的隐情，奥菲莉亚更是因为这个祸事被无辜牵连。所以，哈姆雷特身上也开始因为他的复仇行为而背负血债。

现在，哈姆雷特正在墓地思考。“谁知道这一个不曾是著名律师，他玩弄刀笔颠倒黑白的本领如今去了哪里？又或许那一个曾经经营地产，开口条款闭口保证。他的双重人格就能让他得到双倍的墓地？” 随后，他来了一段打油诗：

Imperious Caesar, dead and turn’d to clay,

尊贵凯撒已死去，

Might stop a hole to keep the wind away.

尸体变土补墙洞。

O that that earth which kept the world in awe

当年世界踩脚下，

Should patch a wall t’ expel the winter’s flaw!

如今替人遮风雨！

此时，突然王室诸人来到墓地。哈姆雷特从旁了解到他最心爱的奥菲莉亚去世的消息。他无比悲愤，跳下坟墓，最后与雷欧提斯定下了决斗的约定。而那场决斗，正是这场悲剧所有矛盾的总爆发。

哈姆雷特必须为父复仇，雷欧提斯必须为父和为妹复仇。一个人的仇恨变成了两个人的复仇。复仇的主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展现。新国王必须彻底摆脱哈姆雷特。所以，他与雷欧提斯合作，定计用决斗和毒酒的双重陷阱把哈姆雷特杀死。

但王后还是很爱自己的孩子：“我不希望我的儿子被杀。我知道他最近的表现很奇怪，但是你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我太爱他了。”

国王骗她说：“他不会被杀。他们只是要打决斗。他是一个非常熟练的剑客。只要出一点血，就能让荣誉不再蒙尘。然后我们可以开始让儿子再次变得理智。”

决斗前，哈姆雷特对自己给朋友造成的伤害深表歉意，被利用的雷欧提斯假装已经平息了怒火，但他声称为了荣誉这场决斗在所难免。但这决不是公平的决斗，因为雷欧提斯的剑上涂有毒药。

决斗开始，克劳迪乌斯国王暗自准备了一大杯毒酒，要哈姆雷特喝的酒。于是，一个来回，两个来回，但没有人受伤。国王说：“哈姆雷特，你为什么不喝上一杯？”

“不，打完对决再喝。”

“葡萄酒很棒，里面有我送你的大号珍珠。”

“不不不。”

王后说：“我来喝下它吧。”

“不！这酒有毒！”

所以，国王亲自用毒酒毒死了他的王后。

决斗中，雷欧提斯先刺伤了哈姆雷特。然后，他们分别夺走了对方的剑并用它刺伤了对方。雷欧提斯剑上的毒药现在进入了双方的血液。最后时刻，雷欧提斯幡然醒悟，与哈姆雷特达成和解，并揭露了国王的阴谋。哈姆雷特抬手就把国王一剑刺死。

一场宴会，哈姆雷特死了，王后死了，雷欧提斯死了，国王也死了。挪威王子福廷布拉斯成了最后的赢家。哈姆雷特在咽气之前将福廷布拉斯封为新任国王。福廷布拉斯笑到了最后。

有人说：除了痛苦，灾难和死亡，哈姆雷特什么也没带来。是的，叔叔杀了你父亲，娶了你母亲。但那又如何？人需要学会放下。毕竟，哈姆雷特已经被钦定为王位继承人了，而且新国王也已有悔过之意。在哈姆雷特决心复仇前，新任国王并无再害人之意。斯人已逝，活人须向前看。放下仇恨，不然伤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但也有人说：如果生而不能为父报仇，那活得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人活着不是只为了吃饭睡觉、繁殖后代的，一定是有更重要的、更大的使命。所以，哈姆雷特没有做错，他理应复仇。就像波洛纽斯告诫他儿子的那句话：要避免引起争端。但一旦交恶就应让对方知道你不可轻侮。

所以，To be, or not to be，这是莎士比亚留给我们思考的一个永恒命题。

@三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