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样子

我的家族非常传统,传统到,父亲见到孩子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做梦都没有想过,父亲会跟我们子女开玩笑。

父亲跟孩子嘻嘻哈哈的,我们认为那是没正形。以前家乡的风俗中还有一条是“师徒父子不对面”,意思是说,在正式的酒席上,师傅和徒弟不能坐在对面席位上吃饭,父子在同一桌也是这样要求的。

后来我分析了这个道理,其实也比较好理解,对面席位是毗邻的席位,师傅坐在首席,对面就是次席,只有不对面,徒弟才会在三席或者末席,这是符合规矩的。师徒和父子不对面还有一点是,坐在对面,徒弟将师傅的举动看得一览无余,师傅也会不自在的。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师傅与徒弟不坐对面,便于徒弟随时可以听到师傅的招呼,要是在对面的话,师傅有点事,徒弟都是后于同桌人知道的,这非常不礼貌。

比我晚出生几年的孩子,有些赶上了计划生育政策,也许是因为孩子少了的缘故,父母对孩子跟我们这辈自然生长的人不一样,父母对待孩子比较柔和一些,孩子长大点后,父母跟孩子偶尔也开玩笑。

第一次感知到爸爸的样子那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每天黄昏或周末的时候,有个老师一家三口就踢着一个足球到球场上去了,记得老师的爱人在图书馆工作,他们都来自贵州,老师讲课的时候,还说着一口很浓的贵州普通话。他们在球场上,老师要么是跟儿子传球,要么就是老师一个人练习大力射门,他爱人在球场边给他们捡射得很偏远的球。

那一刻,我觉得球场不是踢球的地方,而是表现家庭和睦与爱的地方。一家人空闲的时候,到球场上踢踢球,也是挺好的一种娱乐方式。我甚至幻想着,假如将来我有一个儿子,我也会带他去足球场。我甚至想象着,儿子在我的调教下,反应比我机敏,守门自然也比我守得好。

我没有将足球的爱好坚持下去,因为,我不能带着两个女子去球场,那样显得太自我了。在孩子蹒跚学步的时候,我还带孩子去过几次球场,那时候我还活跃在足球场上。再后来,我带过孩子去羽毛球场,也逼着孩子去过网球场学球,可惜,最后孩子一样也没有坚持,她总是找了学习紧张的借口。

不能跟孩子飒爽英姿,我就想跟她一起文文静静,我跟她一起练习书法,结果,我替她坚持了很多年。女儿有画画的天赋,可惜我陪伴不了她,我一点绘画基础都没有。

好在,孩子说写作文辛苦的时候,我还能码字。于是,孩子做作业的时候,我开启了码字的征程,从小学到高中毕业,我坚持了十二年。我成了作家,女儿在高二时出了自己的诗集《青春都一晌》。

在陪伴女儿的过程中,我最不希望的是,我福态了,她也不轻盈。一看体型,我们就是父女俩。老婆埋怨我,以前老给孩子买饮料,老给孩子带糖吃。我说那些饮料原本是犒劳我自己的,没想到孩子也在学我呢。

我极力灌输爸爸的样子,女儿骨子里的逆反,导致她极力排斥我们对她的影响。

我喜欢吃的东西,她可能不喜欢;我喜欢运动,她喜欢安静;我非常勤快,她至少在我们面前表现的非常不勤快。好在,她还爱吃我能做的她点的菜,她跟我一样喜欢文学,只差在,她喜欢古典诗词,我爱好现代文学。

没事的时候,她会学习她的诗词、格律、声调,我码着我的现代文字。我的很多文字,其实是想给她留着的,因为,我记录的是她们这辈人不知道的时代,她现在对我的记录好像一点没有兴趣。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孩子心目中定格出爸爸的样子,就像我的父亲曾经在我的心里定格为“严肃”的样子。

我更不知道,在别人的眼中,我是否像那个大学老师一家三口那样。我虽然不记得他的讲课内容,可我因为看见他带孩子踢球,而一直记得他们家三口人的样子。

这就是我心目中爸爸的样子。

六年前的庐山,我们都很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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