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僧、道教徒、艺术家:他们在没有隐士终南山拍了一部《隐士》

终南山现在的隐士60%是佛教徒,30%是道教,另外10%包括知识分子、艺术家等。用古流传下来的隐士文化来解读《隐士》,解读比尔·波特的《空谷幽兰》都是没有意义的。

终南山已没有隐士

撰文/沙丘

1989年,比尔·波特只身探访隐居在终南山的隐士,之后著作的《空谷幽兰》在国内出版,引发大家对隐士的广泛关注。2015年在获取《空谷幽兰》影视作品改编权后,导演何世平再次请来比尔·波特,和他一起重返终南山,拍摄了纪录片《隐士》。

时隔25年,比尔·波特的寻隐之旅,通过纪录片首映得以呈现,但估计他再也不会带给纪录片如当初《空谷幽兰》一样的轰动。原因很简单,社会更加浮躁功利了,《隐士》的影像也没能比当初文字更有震撼力。

该片号称历时3年拍摄,花费60余万元,14次进入终南山与数十位隐士通吃同住,但是从成片的素材量看就像比尔·波特重返终南山的活动记录,给人只拍摄了10天,花费了6万的感觉。

纪录片从开篇到结尾都是比尔·波特拖着笨重的身体爬山、敲门、寒暄、访谈、道别。寻访的隐士包括居士、僧人、道士,一共6、7位。纪录片以对这些人的访谈为主,其中的两位拍摄者试图延伸进他们的生活:一位僧人烙饼,然后诵经;一位道士对着木桩打拳。因为对日常生活涉及不多,访谈也主要讲终南山隐士的变化以及对隐士生活的看法,所以看完此片基本对隐士的概念依然模糊。

该片坚持固定机位,拒绝运动镜头,没有音乐,回避戏剧性,试图带来简单质朴,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的感觉。这种选择是与本片的气质匹配的。石上清泉,山头雾气,树间蝉鸣……与之相近的,我想起了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但遗憾的是,无论摄影、剪辑、调色,该片都没有出来感觉,给观众最大的感觉还是毫无诗意的活动记录。

导演说拍摄该片前期大部分时间都用于与拍摄对象的沟通,总共历时3年。但是影片呈现出来的却只有比尔·波特进山随意敲开终南山各处茅棚的门,与隐士聊天的过程。基本看不出季节变化、场景转移,估计除了某些空镜头,都是寻访那十几天拍摄的。从成片来看,没有前期的沟通,这部片子的效果也不会受太大影响。最诡异的是,前期的沟通不仅没用上,还故意设计出一种寻访之感。也许,前期的调研沟通必不可少,但10几次进山未免有些冤枉,远不如直接记录寻访之旅来的划算。

以开篇比尔·波特和小僧人为例。不知道是比尔·波特刚开始没进入状态,还是小僧人没表现好,两人尴尬的坐在院中的凳子上,有一种笨拙的设计感。之后,比尔·波特渐入佳境,和各个类型的隐士聊得不错。在一对一的你问我答,得到信息最多的也是大家对《空谷幽兰》的赞赏。至于隐士的人生哲学、个人背景、生活日常、生存状态等等,也只能仁者见仁,自己感知了。

看完此片我一直在思考,用古流传下来的隐士文化来解读该片,解读比尔·波特的《空谷幽兰》都是没有意义的。当天映后交流,来自终南山的隐僧吕志说,大家将隐士和他们划等号是错误的,他认为自己只是住山僧人,不是隐士。他给出一组数据,终南山现在的隐士60%是佛教徒,30%是道教,另外10%包括知识分子、艺术家等等。

所以《空谷幽兰》以及改编自该书的《隐士》是否拿隐士文化来吸引大众是值得怀疑的。隐士文化属于特定时期,那时候西安城是都城,而终南山距离西安只是40余公里。所以每到朝代更迭或政治黑暗之时,终南山的数量往往会骤增。他们有前朝遗民,有持不同政见者,有沽名钓誉的人,以退为进,意在邀名。终南捷径也就由此而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终南山的隐士一直延续至今。但是这个群体的构成和内涵早已大不一样。吕志给出了一个原因,终南山位于北方,气候条件适合住山清修,很多僧人选择来此住山。

《空谷幽兰》的书名还有一个副标题“寻访当代中国隐士”,不知道是不是出版的时候编辑加上的。这种望文生义,将中国隐士等同于如今深居终南山的人群,确实有炒作之嫌。纪录片《隐士》继续扩大这种思路,用意估计也是一样的。

毕竟,如果只是拍摄一群隐居于深山,过着箪食瓢饮生活的苦行僧,肯定没有将它赋予为神秘、另人向往的隐士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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