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一桩奇案,山上发现血西瓜,知府严查凶手,破解一桩离奇命案
清光绪年间,广州府城郊有一个小村子叫张王村,村中有一个光棍名叫张启顺。父母在世之时置下了一份家业,张启顺不思进取,整日沉迷赌博,坐吃山空之下败光了家里的财产。四十多岁时,张启顺恳求村里的师傅帮忙,传授他一门剃头的手艺,张启顺靠这门手艺勉强养活自己。
在村口的一片空地上,张启顺砍来竹子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理发店。理发店开张那日,村民们纷纷前来祝贺。村里有个姓陈的寡妇,平日里瞧不起坐吃山空的张启顺,看到他开起理发店之后,渐渐与张启顺交往起来,不多久二人就厮混在了一起。陈寡妇告诉张启顺,等他赚到了大钱就嫁给他为妻。张启顺见陈寡妇对自己寄予厚望,心中像吃了蜜一般美滋滋地,他整日梦想着挣到一笔大钱,开一家富丽堂皇的理发店,再把陈寡妇迎娶过门。
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夏天,隔壁村的村民张瑞挑着一副担子从远处走来。张瑞50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他挑着担子气喘吁吁地来到理发店里,把担子小心翼翼地往地上一放就进了理发店要剃头。张启顺见顾客上门,赶紧上前招呼张瑞坐下。张瑞进门后坐在剃头椅上,当他发现张启顺看着自己的行李发呆时,便连忙说里面装着几个西瓜,小心轻放是害怕弄破了。这种西瓜是特意从城里挑来的,准备带回家给老婆孩子尝尝。
张启顺听了张瑞的话,心中将信将疑,他又仔细打量了担子的另外一头,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布袋子,布袋子有一些圆圆的、鼓囊囊的东西。张启顺仔细打量布袋子,料想里面可能放的是银元宝或者银洋。如果张瑞挑着一大袋子银元的话,这肯定是一大笔钱。 片刻功夫过去,头发很快就剃好了。张瑞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打开口袋拿出一个黑皮的大西瓜来。
张瑞将西瓜切好递给张启顺一半,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吃西瓜,一边聊了起来。从张瑞的嘴里,张启顺得知原来张瑞的伯父去世了,他是去处理后事的。张瑞的伯父住在城里,他积攒了一份家业,膝下却无一儿半女。张瑞把伯父送上山后,卖掉了伯父家的房子,这才返回了村子里。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张启顺听了张瑞的话,更加确定他挑着的是银元。张瑞卖掉了伯父的房子,至少有几百两银子在身上,且还不算伯父的其他财产。张瑞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肯定不懂得把银子先藏入银号,而是用布袋子把银子挑回了家。张启顺一边吃瓜一边在心里盘算,他越看越觉得张瑞挑了半担子银子,越看越想要这笔钱。
此时天色已接近中午,张瑞回家的路却还很长,若晚上被人打劫,这些钱就可惜了。张启顺正在为钱发愁,与其让陌生人把张瑞的钱劫走,不如自己亲手弄走这笔钱。张启顺故意出门丢瓜皮,仔细查看了大马路上的情况。此时临近正午,烈日晒得人头发要裂开一般,大马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子。
张启顺见时机已到,赶忙告诉张瑞,他的头发有一处地方没有剃好,需要重新修理一下,而且胡子也要刮一下。张瑞深信不疑,又回到椅子上坐定,一边和张启顺说话,一边让他帮忙修理头发。张启顺拿起一块肥皂,在张瑞的脸上抹了一下,又把锋利的剃刀在皮带上来回刮了七八下,确定剃刀已经锋利无比之后,张启顺才开始给张瑞刮胡子。
刮胡子之时,张启顺让张瑞把脖子后仰,这样他好给他剃干净一点。张瑞并不怀疑,按照张启顺的要求把脖子后仰。张启顺见张瑞白花花的脖子和上下窜动的喉结,一狠心就用力一刀切向张瑞的脖子。张瑞的脖子当场被锋利的剃刀切开,鲜血如水柱一般喷射出来。
张瑞痛得拼死挣扎,张启顺用肥皂抹了张瑞的眼睛,又将他狠狠摁在椅子上。张瑞挣扎了许久,鲜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淌,很快他就不能动弹了。张启顺连忙把张瑞拖到后屋的床上去,又用刀刺了他几下,确定他已经死了之后,才用毛巾把理发店里的地板清理干净。
当天下午,陈寡妇来到店里找张启顺鬼混,张启顺因为刚刚杀了人,心里觉得很别扭,于是不肯理会陈寡妇。陈寡妇觉得无趣,在理发店里来回踱步。她很快留意到理发店的墙上有一些红色的汁液,陈寡妇问那些红色汁液是什么东西,张启顺说那是一个客人吃西瓜弄脏的。陈寡妇在店里呆了一会儿,觉得张启顺不想理她,于是便闷闷不乐地走了。
陈寡妇离开理发店后,张启顺匆匆将理发店的门关上,把张瑞的尸体和西瓜皮一起深埋了。处理完尸体后,张启顺写了一张纸条贴在大门上,说是他将出门一趟,要半年之后才会回来。张启顺做完这些事情后,背上行李离开了村子。
张启顺离开理发店时,背上了张瑞的那个大袋子,大袋子上绣着一个“瑞”字。由于当时情急心慌,张启顺没来得及打开袋子清点银子,他背着钱袋子和包袱上路,心里想着如何花钱买房置地,如何娶得美娇娘等幸福之事。有了这大包银子,他的后半辈子可以无忧了。
转眼一年过去,张启顺没有回到村子,村里的人起初还有些奇怪,后来也见惯不怪了。村民们都认为张启顺已经死在外面了或者已经在外面定居不回来了。张启顺的那个简易的理发店也坍塌了,雨水把茅草泡烂,野草长得齐腰高,成群的野兔在这里出没。当初很热闹的理发店,如今成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三年之后,广州知府王玉章到当地巡查案件,当他和随从们来到张启顺当年开理发店的地方时,这个地方早已经成了一片荒芜的野草地。王知府一行走了大半日,喉咙里像被火烧一般难受。他让随从们去找点水来喝,距离下一个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必须休整一番后才能出发了。
随从们到处去找小溪或者取水的地方,结果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点水源。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却惊奇地发现茅草坡上竟然结出了一个黑皮大西瓜。这个大西瓜长在茅草丛中,大西瓜又圆又大,一看就是水分非常足的好瓜。茅草坡上结出西瓜,这个情况并不稀奇,想必是当初某位客人在此吃瓜,吐出的西瓜籽结出了这个西瓜吧。
另一方面,王知府在原地等待随从们取水,半天见他们没有返回,心里正在焦急之时,见到随从们抱着一个大西瓜前来,顿时心里乐开了花。王知府让随从们赶紧切瓜食用,以解除渴乏。随从们掏出刀来切开了西瓜,却发现西瓜的汁液非常血红,如同人的鲜血一般。再咬一口西瓜的瓤,却是又腥又涩。
王知府觉得非常奇怪,他反复查看了这个西瓜,发现西瓜皮上隐约出现了一个“冤”字。王知府查看了前前后后的各种怪事,心里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必然是老天给他进行了暗示,这里肯定有一桩冤案发生过。王知府让随从们再仔细找找周围,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没有。随从们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王知府只得让随从们带着西瓜返回县衙再做打算。
回到县衙之后,当地县令早已经迎候在一边,王知府把路上的奇怪见闻告诉了县令,并着手调查这件事情。王知府找来村民询问情况,很快就查到了理发店是张启顺的,张启顺离家三年不回等情况,甚至就连张启顺与陈寡妇的私情也被审了出来。王知府提审了陈寡妇,陈寡妇说张启顺是个没良心的男人,她曾经对他寄予厚望,没想到他却一去不复返,肯定是偷偷跑去哪个地方鬼混了。
在陈寡妇的叙述中,她说出了当初去张启顺的理发店见到墙壁上红色液体的奇怪现象。王知府是个心细如尘的人,他马上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联想到了那个奇怪的大西瓜,他当即带着衙役们赶往现场,从当初发现西瓜的地方深挖下去,掘地三尺之后,坑里果然挖出了张瑞的遗骸。
三年时间过去,张瑞的遗骸已经成了一具白骨,村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经死了。王知府又仔细核对了户口,结果发现案发之后张启顺不知所踪,而且那个黑皮大西瓜就在当年他的理发店遗址上长出来的。经过对多种材料的分析和推算,王知府认为张启顺有重大作案嫌疑,于是将他列为重点通缉对象,发布海捕文书到处捉拿他。
大半年之后,张启顺在距离案发地三百多里地的一个村子里被捕,他躲在这个村子里隐居已经三年了,从他所住的房屋里搜出了一个绣着“瑞”字的钱袋子,在墙角边上的一个墙洞里搜出了100多枚钱币。张启顺在这里躲藏三年,已经窘迫得沦为乞丐了。
张启顺很快被带回县衙审问,在王知府和县令的审问下,张启顺没有办法抵赖,只得承认了杀死张瑞的罪行。张启顺抢走了钱袋子,为何会沦为乞丐呢?问题就出在那1000多枚钱币身上,这1000多枚钱币之中,有收藏的古币500多枚,生肖钱500多枚。这些钱被称之为“花钱”,花钱是不能流通的,类似今天的纪念币。这种钱只能收藏,不能进行贸易买卖。
张瑞的伯父是个喜欢搞收藏的人,他的家里有大量的花钱。张瑞的伯父去世之后,张瑞以为这些东西值钱,于是就把这些东西装入口袋挑回了家。这些钱整整装了一大口袋,从外面看上去像一个个值钱的银元,实际上这些钱不值钱。张瑞挑着这些钱回家,结果在理发店被张启顺发现了。张启顺财迷心窍,以为里面装着的就是银元,于是便用剃刀杀死了张瑞,劫走了他的钱袋子。
由于当时张启顺慌张着急,并没有打开口袋来仔细查看,于是当他离开村子来到三百多里外的地方准备拿这些钱大干一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这个错误直接害死了张瑞。从此以后,张启顺在当地艰难度日,最后沦为了乞丐。他不敢再返回村子,因为他知道回去肯定会被县衙拘捕归案。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就是如此,这是一桩乌龙引发的凶杀案。
此案真相大白,但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血西瓜的事情。世上真有血西瓜吗?答案是否定的。世上不会有血西瓜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东西存在。这一切不过是张瑞家人使的小计策而已。张瑞被害之后,其家人就怀疑他被人谋害,但由于县令大人拖延办案,张瑞的家属没有办法为他伸冤报仇。
不久之后,张瑞的家人得知王知府要来巡查案子,于是便提前弄了一个黑皮大西瓜,夜里用猪血注入西瓜之中,又提前把这些大西瓜移植到茅草坡上去。在西瓜皮上,用刀轻微刻写了一个“冤”字。张瑞的家人就用这个办法提示王知府,请求他帮忙查清此案。张瑞家人的这一招的确高明,一来可以提醒知府大人查案,二来可以避免得罪县令。
王知府的随从果然发现了西瓜,切开西瓜后又见到了猪血和瓜皮上的“冤”字。王知府当即会意,立刻着手清查此案。在王知府的亲自干预下,这桩离奇的冤案终于大白天下,张瑞的冤屈终于得以洗清。
案子到此已经很清楚了,王知府按照《大清律例·刑律》规定,判处故意杀人的张启顺斩首之刑,追究县令不作为之责,请示刑部和吏部进行处理。张瑞的家人不仅给他伸冤报仇,还获得了相应的赔偿。此案是一桩奇案,奇就奇在阴差阳错害了一条命,也害了自己的性命;奇就奇在张瑞家人使用了血西瓜伸冤报案,这一招不得不说是一个“奇招”。
此案告诫后人:人不可为利益冲昏了头脑,为了贪图一时的小利反而丧失了自己的小命。按照张启顺的人生来看,他原本可以守着理发店把日子过好,但他就是想发大财,就是想捞大钱,结果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贪欲害人,当为后世者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