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鹏：小院变迁记

 小院变迁记

四十多年前父亲和爷爷分家，另选了块地建新房，这就是我家后来的老屋。父亲在院前砌了堵石墙。石墙和房子围着的地方，就是院坝。

院坝很小。每有大务小事，几个人站在院坝里，就有些拥挤。院内是泥地。雨至，在猪拱牛踏人踩下，小院烂如泥潭。烂泥顽强，经月不干。每有客至，俱须主人指引，左右腾挪，才能避开“暗碉”“陷阱”，进到屋内。否则，必陷于泥淖中。

院墙是泥浆砌就的。在水冲猪拱牛踢的糟蹋下，以及岁月的侵蚀下，院墙变得摇摇欲坠，非常危险。父亲干脆把石墙推了，在山上砍些枝条来围成篱笆，聊以挡些小猫小狗小猪小鸡，防止进到菜地里搞破坏。

院坝虽小，凉晒作物，乘凉闲聊等诸事，亦能对付。小院虽陋，兄弟之间打闹的欢声笑语，不时在小院里飘荡，非常温馨。特别是盛夏的夜晚，一家人围坐在绿色氤氲的暮色里，别提有多惬意。

二十年前，父亲拖钱拉账，将二进四的老屋，扩展成了三进六的格局。顺便，也把院坝硬化了。硬化那天，父亲睡得很晚。夜深了，父亲还在使劲地抹地坪。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像是在打磨艺术品。

院坝硬化就是好。雨天在院坝里，没有失足泥淖之虞，更无足底沾泥之患。无论晴天雨天进进出出，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打扫也方便。天干，简单几扫把就一尘不染。下雨，扫了积水，地面片刻便干。就是在院坝里耍玩，也方便多了。晒点庄稼，也干净。

七八年前，大哥在老屋左边修了新房，将新房前面全部硬化。以前院坝前面的菜地，已不复存在。整个院坝，扩宽了不少。有什么大务小事，不挤。后来，四弟将老屋拆除重修，院坝破损。房子修好后，四弟重新打了院坝。

院坝左边是小学的围墙，右边是石砌的猪圈。院坝前面，则是花池。父亲在院坝前方修了院门，整个院坝既不显得敞，也不感觉局促。农余，父亲在花池里种些紫薇、杉树、金弹子、葡萄什么的。上山干活，整些火棘疙篼什么的回来，种在花池里，修剪成一些好看的形状。

几年前，抄了几十年白纸的父亲，将抄纸的家伙挂起来，金盆洗手。承包来种的几块地，也全部退了，只种家里离家近的几块地。闲下来父亲，更爱拾掇花花草草。院坝里，已然成了花园，香飘四季。

老石圈边的角落里，放几盆兰花。每次回家，父亲都要领我去观赏。我对兰花不了解，父亲郑重其事地给我介绍着。院坝中央有一个小水池，池里放上吸水石。吸水石是父亲和哥哥从河里淘来的。池里放上水，养着鱼。吸水石上培育些小灌木。回老家，孩子们能在池子边玩上半天。

也不知道父亲在什么地方弄得个圆形的花池模具。父亲拌了些混凝土，浇筑了四五个花池，摆放在院坝里适当的位置，种满了各种植物。父亲不光种花草，也种药草。药草依旧是从山里采来的。父亲给我介绍过药草的名字、药性等，但我始终记得不牢。

院前的小路原先也是狭窄的泥巴路，下雨天湿滑不堪。十多年前，父亲承头，大家凑了点钱，将院前小路硬化了。后来，政府进行了拓宽改造。现在，三轮车也能直接开进家门口。拉些生活物资，相当方便。

前些年，有人进村兜售太阳能路灯。父亲花几百块钱，在院子右边安了一颗。夜幕降临，路灯准时亮起。在院坝里闲聊干活都很方便。前不久，政府实施了村庄亮化工程。院门前安了一个风能太阳能路灯。父亲将自己安的那颗路灯，移到了院坝左边。整个院坝，夜里也是亮堂堂的。

夏夜在院坝里乘凉，看着明晃晃的地面，吹着微微的凉风，舒服。

2021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