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仔细询问,得知她经期不准,因为子宫里安装了一个曼月乐。问她为什么要安装这个东西,她说,那是在她生孩子之后,开始痛经。刚开始痛得还能忍受,后来越来越严重,比生孩子还疼,血流量也极大,经常因此而晕过去。不得已,才安了个曼月乐,就是一种持续给药系统,通过缓慢释放孕酮,让身体产生怀孕的错觉,于是不再排卵,所以有避孕的效果;也会推迟月经或使人闭经,所以能应对特发性月经过多。此后,她的痛经问题才得以缓解,但月经也就不正常了。痛经,乃至于所有的痛症,都跟气血不通有关,不通则痛。
患者产后,气血亏,冲任空虚,如果未能充分调养,尤其是受风受寒,邪气就会乘虚而入,由表及里,从冲任二脉陷入子宫,以至于痛经。
未能及时医治,邪气不断积累,败血瘀热无法及时排除,堵塞络脉,就会越来越痛。
当然,人体也在努力,企图通过出血把邪气排出来,只可惜始终排不尽,于是出现了这种症状。用了曼月乐,只是通过药物干预,使人体不要有那些应激反应而已。邪气于是另寻出路,化火上攻,所以甲状腺又出问题了。但我却开始担心:她下一次月经会不会又痛得无法忍受?会不会再次大量出血?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在此之前,只宜通补阳明,温通奇经。正气足了,邪气自然无法作祟:再次复诊时,月经将至,此时尤其应该注重补肾,肾气足,才能充养胞宫,才能固摄血液。所以,在前诊方的基础上加了熟地、山萸肉、丹皮、甘草。服药期间,月经来了,刚开始也不疼,还排出少许血块,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到了第三四天的时候,经血量突然变大,仍用前方,加煅龙骨、煅牡蛎、海螵蛸,这些都是咸寒重镇的药,咸寒入阴,收敛精气,重镇则平肝熄风,也能止血。所幸,服药后,血就收住了,摘除曼月乐后的首次月经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此后几个月,月经已经能够正常来了,周期、血量、持续的天数都正常。至于甲状腺的问题,她还没有去做检查,这个其实已经不重要,所谓“不在话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很多人都说,女生痛经在生了孩子之后就不痛了,其实,哪有一定?产后,气血亏虚,正气不足,腠理、骨节出于松弛状态,须百日才能渐渐复原。
在此期间,邪气容易入侵,不但可能导致痛经,还可能导致腰痛、头痛、乏力、脱发、失眠、烦躁、抑郁等。
其实都是外感邪气深入人体,医者往往不分主次,在正虚和邪实之间茫然无措。
比如产后发汗,这是只顾驱邪而不顾养正,除非先天体质很好,否则是受不了的;甚至有一些掩耳盗铃的治法,只图暂时消除症状,哪管事后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