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谶语 | 52,新的证词
谢兰芳在楼下看到了苏镜和陈小帆,显然两个警察刚才去她家了,却吃了闭门羹。一见到谢兰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苏镜开心地说道:“阿姨,您总算回来了。这大清早的,您老人家去哪儿了?”
谢兰芳说道:“我拉点东西去山上。”
苏镜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便自顾自说道:“阿姨,李爱农到底去哪儿了?”
谢兰芳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哪儿知道?难道我会把他藏起来吗?”
苏镜说道:“他很可能是畏罪潜逃。”
谢兰芳说道:“你们醒醒好,放过我们吧。李爱农是冤枉的,法院已经判了,你们还想怎样?”
陈小帆说道:“阿姨,我们有证据证明李爱农就是凶手。”
谢兰芳一时语塞,问道:“证据?什么证据?他会留下证据?”
苏镜说道:“是他亲口承认的。”
“你们抓住他了?”
“没有。”
谢兰芳将两个警察邀到家里,给两人倒了白开水,苏镜继续说道:“李爱农坐牢的时候有个狱友,名叫杨宇风。就是前不久到你家来找李爱农的那个人。两人关系不错,有一次李爱农得意说起过此事,说自己杀害了妻子和儿子,但是警察没有证据,胡乱把他投进了监狱。还说……还说丈母娘一直在营救他。”
谢兰芳气鼓鼓地说道:“你不要说了,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她的嘴唇哆嗦,显然是气极了。
苏镜说道:“这个杨宇风前不久也出狱了,他得知李爱农申请到一笔国家赔偿,便想去跟李爱农借钱。但是之后,他却被人杀死了。”
谢兰芳问道:“是李爱农干的?”
“死者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李爱农的DNA,而且杨宇风遇害那天,约见过李爱农。之后李爱农就失踪了。”
陈小帆说道:“李爱农的手机信号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我们也有人看见他走进家之后,再也没有出去过。阿姨,他就是杀害你女儿和外孙的凶手,你不要再包庇他了。”
谢兰芳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紧紧地咬着嘴唇,最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有包庇他,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他一定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她站起来说道:“两位警官,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苏镜没法,只好起身告辞,跟陈小帆一起走了出去。室外阳光耀眼,马路上车流如织,陈小帆回头看看二楼,不解地嘟囔着说道:“师父,这个老太太是不是疯了?”
苏镜说道:“为李爱农坚持伸冤21年,突然听到真相,可能难以接受吧。”
“师父,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呀?”
“你这是在考我吗?”
“我哪敢啊!”陈小帆说道:“那就查一下谢兰芳的产业,看她有没有别的房产,会不会把李爱农藏在那里?”
苏镜称赞道:“我没看走眼,小丫头不错,很聪明。”
被师父一表扬,陈小帆嘻嘻地笑了起来。下午,她便去住建局调查谢兰芳名下的房产,还真被她查到了,也让她惊讶不已,她兴匆匆地带着调查报告回到局里,敲了敲苏镜的门,然后闯了进去,开心地叫道:“师父……”
苏镜屋里有个漂亮的女子,跟师父差不多年纪,也是一身警服,她看了看陈小帆,回头对苏镜笑道:“你徒弟?”
苏镜文道:“你看怎么样?”
“名师出高徒,这风风火火的劲儿是有了。”
陈小帆嘻嘻笑道:“姐姐好。”
女警说道:“这小嘴儿甜的,也像你师父。”
女子名叫钟亦双,此时已是辖区派出所副所长了,曾经暗恋过苏镜很多年,却没想到他的魂儿被电视台一个女记者勾走了。钟亦双暗自神伤了很久,后来嫁给了一个开公司的有为青年,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老大读高二,老二读小学三年级。
苏镜说道:“钟所长带来一个证人,我们一起看看去。”
“什么证人?”
“李爱农杀妻灭子案的证人。”
陈小帆很是惊讶,问道:“哪来的证人?21年前为什么不作证?”
苏镜看了看钟亦双,钟亦双叹息道:“怪我们当初逼着李爱农认罪了,她就觉得既然认罪了,就不需要她再作证了。”
钟亦双带着两人离开办公楼,她说道:“证人不肯进去,你们只好出来了。”
那是两位女子,一个四十多岁,一个十二三岁,显然是母女俩,母亲的表情很紧张,女儿则显得很兴奋。
苏镜问道:“请问,您有什么证据?”
女人说道:“说来话长。但是,一些关键信息,我不能当着女儿的面讲。”
女儿不满地嚷嚷着:“凭什么?”
女人说道:“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能知道。”
女儿说道:“那你带我来干什么?”
女人说道:“旅游啊!顺宁那么多风景名胜呢。”
陈小帆跟着哄劝道:“小妹妹,不要闹脾气,我们就问你妈妈几个问题就行了。”
苏镜带着女人到旁边一个奶茶店坐下,陈小帆给少女点了一杯奶茶之后,带着她到外面逛街。
女人说道:“我跟你们说的事情,你们绝对不能告诉我女儿。”停了停,又说道:“就当我求你们了。”
苏镜有点意外,看了看钟亦双,但是钟亦双不为所动,显然钟所长已经了解到一些基本信息了。
苏镜说道:“放心,你能主动来提供信息,我们很感激。”
“20多年前,我在顺宁工作。”女人说道:“我叫吴娜。”
“吴娜?”苏镜从记忆深处搜索着这个名字,说道:“好像有印象,在李爱农的卷宗里看到过你的名字。”
吴娜说道:“那时候在我顺宁市汽车站旁边的城中村工作,那个城中村就是所谓的红灯区。”
“哦,我想起来了。”苏镜说道:“案发当天晚上,李爱农去找过你。正是因此,他便有了不在场证明。前不久能翻案,也是因为这一点。”
“是,当时一位林警官跟这位钟警官一起找过我,”吴娜说道:“我一口咬定,李爱农9点多去找我,一直到12点多离开。但实际上并不是。”
苏镜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说谎?”
“我不是说谎,而是被骗了。”吴娜说道。
“被骗了?”
吴娜继续说道:“发生那次事情之后,我不想在顺宁待下去了,就想回老家开个小店安生过日子。后来,我开了一个花店,重新开始我的生活,没人知道我以前干过什么。我女儿当然也不知道。”
苏镜说道:“您放心!我们当然不会告诉她。”
吴娜说道:“那天晚上,起初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困。后来我想到,我可能是被下药了。”
这些事情,吴娜还没跟钟亦双讲过,所以钟亦双便马上追问道:“为什么下药?”
吴娜说道:“当时我们进屋后,先是在浴室……嗯,在浴室洗了个澡,然后他把我抱到床上,递给我一杯水。我喝完水之后,马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把我摸醒了,然后我开始工作。结束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苏镜问道。
“他问我几点了。”吴娜说道:“然后我看了看钟,告诉他12点半了。”
钟亦双点点头,说道:“当年你在法庭上作证的时候就是说李爱农12点半之后离开你家的。”
吴娜点点头,说道:“是。他回家之前,又倒了杯水给我喝,而且把我哄睡之后才离开。”
苏镜问道:“你怀疑那两杯水里下药了?”
“是。”
“他为什么下药?”
吴娜说道:“我当时看的时间12点半,有可能是他把钟调过了,他问我时间,就是为了让我看到12点半。后来,又趁我睡着,把时间调回来。这样,我第二天醒来也不会发现挂钟被动过手脚。”
苏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吴娜,这个说法过于匪夷所思,而且毫无证据支撑。吴娜也知道警察在想什么,便继续说道:“李爱农一审被判处死刑,还准备上诉。就是那时候,我准备离开顺宁,打包行李的时候,我把钟拿下来,结果发现钟的背面竟然有个手印,而且还带着血迹。”
苏镜问道:“你确定那是血迹?”
“肯定是血迹啊,那还会有什么?”
苏镜看着钟亦双说道:“按照李爱农之前的供词,他是用被子捂死妻子和儿子的。地上的血迹,则是因为孟晓红处理尸体的时候留下的。而如果挂钟上留下血迹的话,那就证明李爱农可能并不是把妻子捂死的。”
钟亦双说道:“也有可能是捂死妻儿后处理尸体,于是手上有了血迹。这个老狐狸!当年他提供了很多份不同的供词,但每份供词,他都说自己把妻儿捂死的,从没提过处理尸体的事。”
苏镜看着吴娜说道:“当年你为什么不报警?”
吴娜说道:“我那时候是什么身份啊?能少见警察,就尽量别见。而且,那时候李爱农一审已经被判死刑了,这个证据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那个钟呢?丢了吗?”
吴娜说道:“没丢,因为李爱农被判死刑后还要上诉,我怕他会翻案怎么办?就把那个挂钟送给了死者的妈妈。”
“就是李爱农的丈母娘?”
“对。”吴娜疑惑地说道:“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有我的推测都告诉老太太了,之后我就离开了顺宁。前不久突然听说李爱农竟然昭雪平反了,更离奇的是,他丈母娘一直在给他喊冤。我觉得这个老太太一定是疯了,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来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后来终于想通了,我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苏镜疑惑地看了看钟亦双,说道:“谢兰芳真的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