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师1957年毕业于北京师大,还教我们中教法。在这样的学问面前,母亲无话可说,她批改不了读书笔记。母亲当然也会读报写字,而且写得比现在很多高中生都好看。只是她的“拿”写成左一个“合”右一个“手”。每月母亲从邮局寄生活费,汇款单附言栏总不空着。她用蓝色圆珠笔写上:“儿子,下次再多寄于你。”学会我教她的“I miss you”,她就在附言栏最下方再加上这句英语。在邮局汇兑过钱,和齐齐撕下的附言栏一起拿回学校,是最幸福的日子。有一次回家我问母亲:“你写的字怎么歪歪扭扭的了啊,是手着凉了吗?不如原来好看了!”母亲笑笑说:“没有没有。邮局的圆珠笔不好使。”原来,邮局的笔是用纸卷起来透明胶粘住,一根笔芯做的。这些汇款单的附言栏,我都留着呢,连同岳母给外孙钱时包裹在外的字条,都留着呢。这些笔迹也晕开了一些,像一小片蓝色的海,冰心的“纸船”漂浮远去的那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