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周长歌】邦清治滕
邦清治滕
文/寒风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位神采奕奕的男子匆匆地走上了洁净的官道，此去路途遥远，尽管一路风尘，但是仍然阻挡不住这位男子的满腔热情。上任之前，他听说滕州是我中华泱泱大国之中的大县。从黄帝时候起，滕县就因为涌腾的泉水而出名，遥远的古时，追求水源，临近水源成了人们生活的主题，人们才可以安心的生活。到了周朝，武王伐纣，灭商以后，又将滕州这块富饶的地方分封给了他的弟弟错叔，于是，周朝又多了一个小国家滕国。接下来的滕州，以它博大的胸怀接纳了更多的人，在哪里流出的不仅是传奇，更有伟大的思想，比如墨子、鲁班、奚仲（造车的祖师）、滕文公、孟尝君等等数不清的人和事。滕州，人杰地灵，泉水涌动，浇灌着整个东方。时间转眼间到了唐朝，太宗登上皇位后，效仿历代圣明的统治者，又将滕州封给他的弟弟李元婴，由于元婴骄奢淫逸，欺压百姓，大兴土木，横征暴敛，引起百姓极大的不满，于是高宗李治只好将他贬往洪州（今江西南昌），但是滕州太好了，让他流连忘返，充满怀念，于是，在洪州，他一鼓作气修建了气势恢宏、久负盛名的"滕王阁"。历史的迷烟渐渐散去，然而，这一切，在此时这位男子的眼里是那般美好，那般让人向往。在今朝（明万历二十一年公元1593）滕县，无论从地域还是人口，都是屈指可数的强县之一。他意气风发，憧憬着未来，属于他的未来马上就要来到，他要实现他的抱负，实现他的理想，无疑，滕州是最好的归宿。
公元1593年，滕县迎来了新上任的父母官赵邦清。
赵邦清，字仲一，号乾所。1558年出生在真宁县安兴里于家庄村（今甘肃省庆阳市正宁县永和镇于家庄村）。1591年即万历十五年中举，二十年进士及第。今天的清风在迎接他，鸟儿欢快地嘀鸣，阳光是那般洒脱，风儿自由自在地轻轻掠过邦清年轻的脸庞。对于刚进入仕途的邦清来讲，他的一番作为，他的目的地就在滕县这块风水宝地。
可是，风儿终究是风，阳光依然灿烂。滕州可是变样了。此时的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据《滕州志》记载："春旱，夏蝗，秋大水，次年大饥。饿馑者枕籍于道，人相食"。邦清一上任，就遭此一连串的打击，春天大旱，庄稼无收，仅有的一点收成在那个炎热的夏季，蝗虫像饿疯了一般，大量的飞到田地，稍顷间，只留下一颗颗秃杆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人们欲哭无泪，于是祈求上天，漫山遍野，都是人们飘荡的身影。秋季来临，大雨连绵，倾盆而下，大水铺天盖地，毁了庄田，淹了房屋，百姓食不果腹，衣不着体，居无定所，出无寸地，流离颠沛，人犬相食，其状惨不忍睹。邦清在那一瞬间，似乎被打垮了，从最初的憧憬到无情的现实，差距如此之大，让他情以何堪？对着明月，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第二年，遂昌知县汤显祖路过滕县亲眼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随即记录下了这里的状况。"吾尝以于越长上计过滕,时公上事一岁耳。大祲之后,人犬相食。《滕侯赵仲一实政录序》"。在这位忧国忧民的知县眼里，滕州的破败与残堪，百姓的苦悲与伤楚，无不惊扰着他的心
然而，历史却将最明智的选择给了最精明的人，如此难以收拾的场景，对于一个有气魄，有理想的人来说，既是一种考验，又是一种历练，无疑，赵邦清如实的做到了。
思索之后，邦清撸起袖子，挽起裤管，用他坚实的脚步走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所到之处，便坐下来和当地百姓商讨，听取意见，很快，大家所说的和邦清所见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呈现出来。青灯下，邦清一笔一划的书写着，记载着这里所有的一切：土地没有等级；豪绅大户霸占大量土地，而且都是肥沃的土壤，并且刻意隐瞒土地亩数，透漏赋税；百姓人口多，土地少的可怜，土壤贫瘠，赋税沉重，大多流离失所，日子过不下去时就会卖二卖女，导致家破人亡。经过邦清的深思熟虑，计划悄然藏于心中。不日，一道政令便从府衙流出："自名其田、地各有主、赋各有头"。（《滕县志》）
终于有了晴天，邦清拨云见日，社会重焕朝气。百姓欢腾了，大地开怀了。他亲自来到田地，参与到民众当中，用他硕大的脚步重新丈量起田地，将那些豪绅列强藏匿的大量田地分给劳苦大众。夕阳下，他那伟岸的身躯久久地矗立在民众当中，矗立在余辉当中。接着，邦清又实施他的计划的第二步，发布告示，召回流亡在外的百姓，赎回被无情灾害残酷折磨而卖掉的妻子儿女。从邻县借来粮食，搭棚赈灾，设置粥场十几处，救活民众7万多人。这些善举，使得滕县的人口迅猛增长。其实，对于百姓来讲，为官的一些小小举动，就会牵动不计其数黎民百姓的利益，而这样做，就需要有伟大的人格作为支撑。第三步，经过邦清走访，他发现滕州有许多废弃的荒田，为了鼓励人们开荒种地，他和衙役们拿出自己的俸银，又向全县名门大户、有识之士费尽口舌，筹集银款，向人们买草根。许多人为此目瞪口呆，他们认为邦清疯了，草根能做什么，莫名其妙呀。可是邦清依旧我行我素，还将草根的价格从原来的1个钱2斤增加到5个钱1斤。在金钱利益的诱惑下，滕县的人们不分男女，不分老幼，着了魔一般的纷纷走向田野山间挖掘草根。不到两年时间，滕县百姓就开肯出废弃的庄田与荒山3000余顷。有这样一则记载，据说官府向民众买来的草根一直堆放在县衙外，宛如山垛。到了乾隆十三年（公元1718年）才烧掉，相传焚烧之日浓烟滚滚，烈焰腾天，几十里外依然清晰可见，大火整整烧了一月才熄灭，场面令人咂舌。田地有了，邦清又用自己的俸银买来种子，亲自手把手的叫滕县的百姓北方传统的耕作技术与种植方法。几年时间，滕县的粮食翻倍增长，人民再也不为吃穿发愁了。相传，当时的滕县老百姓没有办法驯服耕牛，邦清在牛的鼻子上攥了一孔，穿过一小截木头，在两端用绳子绑住，牛一挣扎，鼻子生疼，所以就乖乖听人的话了，直到现在，当地人民还将邦清称作"牛神"。
一个人在接受教育的时候，关键是看怎样的人予以教导。邦清一生清廉，两袖清风都离不开母亲的谆谆教诲。幼时，邦清的母亲为了督促邦清读书，夜夜伴守，直至二更时分。如果邦清稍有懈怠或困倦之意，她便拖手抚背，严厉批评。就这样，清贫苦瘠的日子养成了邦清一生清廉的英名，也培养出了他坚韧不拔的性格与勤俭节约的习惯。"随之任，衣服饮食惟甘淡薄，毫无官家色相，每遇退食，当思之，勿贪财害民"这是邦清出任前母亲的告诫。正因如此，邦清在任期间，分文不贪，反而相当节俭。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才教导出邦清万古流芳的英名。每逢节日，邦清命衙役们将府中的饭菜增加份量，分送于狱囚，囚犯们感动的热泪直流。他用节省下来的银两购买上千头牛和必要的生产工具，分给劳苦群众，让他们种田养畜。同时，他清楚的认识道路在经济中不可低估的分量。据出土的明修驿道记事碑记载："滕县系九省通衢而地势低洼下，道路偏陷，每遇阴雨过客几於断行。知县赵邦清于万历二十三年内大加修理，自北界河起至南沙沟界碑至，共修理过官道一百三十里。"一条洁净、宽阔的路在邦清的努力下，出现在滕州人民的眼前。邦清又率领民众，沿着道路栽花植树。史书载："植树表道，自界河南数十里柳荫蔽日，左右引泉脉为渠艺，藕花。行人出其中，香飘冉冉，真花县也"（《滕州志》）他不仅在驿道上栽树，而且也在官邸民房栽植大量花草。明清时候，一入滕县，花香鸟语，春意盎然，使人精神为之振奋。在他栽植树木花草的同时，也加强对此的管理，他奉行"罚必而先贵，故民不犯"。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刻意毁坏花草树木，拘捕归案，罚以十倍的银子进行补植。由于管理得善，花草树木徐怒蔓延，争相竞放。曾经有安南国（今越南）正使，礼部侍郎冯克宽来中国朝贡，途径滕县，拜谒知县，不曾相见。一打听，知县和衙役们全部种地去了。回京后，皇上问及正使对中华大地的印象，冯克宽说："自到中国路过46县，还未遇见过像赵邦清那样清正、勤奋、廉洁，一尘不染的官员"。万历皇帝此时求贤若渴，听正使所说，龙颜大悦，遂提笔书赠"清、清、清"3个大字，立即下诏召赵邦清进京。（此碑称作"三清碑"，现存于正宁县文化馆内）
那天的天还和往常一样，邦清正准备下地，忽然闻听有圣旨，原来是皇上召他回京的旨文，邦清默默地望了望天，他也舍不得滕县这块他亲手治理起来的地方。当地老百姓舍不得邦清离去，苦苦挽留。万历皇帝又第二次下诏，督促其立即到任，否则就治他的罪。邦清实在无奈，准备偷偷启程赴京。滕县百姓听到消息后，扶老携幼，聚集了几千人，洒泪为邦清送别，并派人带上干粮、盘缠一路护送邦清进京拜见皇帝。
在他任职的五年时间，便使一个贫穷不堪、满目疮痍、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的滕县出现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史记载："库中积金三千、余谷六万石，官道杨柳、田原桑枣垣树表列，鱼塘连片，宾舍有序，学士诵歌，商贸井然，市贾无饰"。当汤显祖再次路过滕县时，看见此情此景，禁不住热泪连连，在他的《实政录序》中说："今夫以贫弱之滕，三年而暴富。诚委之以一二大镇，其行法益巨，三年当不异滕。"每读此处，怆然涕下，热泪盈眶。人心之情，日月可昭。为官，只要一心为民，造福于民，人民就会拥戴，就会瞻仰，就会纪念。所以，滕州百姓为他修建了"生人祠"，现在，滕州市每年都会举办草根节来纪念这位廉洁的好官。最后，就以滕县流传一首脍炙人口的歌谣作为此篇的结尾吧。"赵邦清，赵邦清，为官一任一邦清，清正清廉清滕县，百姓为他塑清身。
【作者简介】路小锋，笔名迂梵，微信名寒风，生土上世纪七十年代，现在交通运输局工作。有作品散见网络平台
总编：赵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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