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会好吗?”
“这个世界会好吗?”
文 | 老杨
2017年快过去一周了,也就是五十二分之一快过去了。在元旦的那一天就有人说离2018年有364天。
为什么总有人算这样的天数呢?大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没到2017年的时候大家就说2016年过得太快了。
哪一年过得都一样快,为什么大家觉得2016年太快了呢?这反映了人们的一种焦虑。
焦虑本应该让人感觉时间变慢,因为焦虑让人有煎熬之感,但当你因为时间被被动占有而产生焦虑的时候,时间就变快了。
现在我们的时间大部分被被动占有。
现在占用我们大量时间的是信息,来自互联网上的、碎片化的、不知真假的信息。
2016年世界发生了很多事,大家都说到处飞黑天鹅,什么是黑天鹅呢?就是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现在有学问的说法是小概率事件变成了大概率事件。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当年老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呐喊呢?因为那是一个变革的时代。
今天人们也纷纷说白天鹅反倒不正常了,我们又进入了一个变革的时代。
变革的另一种说法叫推陈出新。旧的规矩被打破,新的规矩让人不适应。就像改变上班时间一样,从8点改成9点有人不适应,从9点改8点更有人不适应。
2016年世界的黑天鹅事件表面上都与政治有关,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等等。这些事件让西方人反思他们两百年来最大的文明成果——民主,让全世界人反思全球化。
其实所有的不适应都是来自飞速发展的互联网,互联网让美国的传统民调失灵,互联网让英国人很难在孤岛上独身自好,互联网让人看到了全球化经济的黑洞。
人们说互联网(准确地说是移动互联网)是一次新的科技革命,这次科技革命与前几次不同的是速度之快和推行之广。如果把它当成一种病毒的话,可以说所有人无一幸免,皆被传染。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们开始向这种“病毒”学习,不是学习“病毒”的内容,是学习“病毒”的传播方式和这种方式下产生的思想。
蒸汽机的出现改变了动力形式,油电再一次改变了动力的形式,但人没有办法向蒸汽和油、电学习,而互联网不同的是人们开始向自己发明的工具学习——互联网思维。
真是这样吗?互联网会改变人类吗?会使人类进入一个类人类时代吗?那时候,机器也是人,也会学习,能向人学习,人也向机器学习。
其实这都是表象,根本还是人自我的改变,中国古代叫格物致志。
人思维的宽度是通过见识改变的,每一次增宽都是因为看见了新的东西。我们发现星星是按一个圆形轨迹运转,我们才想,地球是不是圆的。瓦特看到蒸汽能推动壶盖才想,这是不是一种力量。这些都和我们今天见到阿尔法狗战胜所有围棋大师一样。只不过人工智能是自己创造出的工具,这和人把树做成了一个木棍,又把木棍当成了杠杆,又通过杠杆的原理制造出了无数的机械一样,是人学习了木棍吗?不是,是人通过物看到了另一种思维的方式。今天的围棋大师们也应该是如此。
有人会说木棍不能学习人类,以后的人工智能的机器有学习人类的能力。阿尔法狗是直接向人类学习的吗?不是,是人类给了它一本书叫大数据。
真的狗是不会看书的,但它更有能力向人学习,连献媚都会。
毫无疑问地说,人类进入了一个新的变革时代。其实人类的自我变革无时无刻不在,只是这一次的速度有点快,大家不适应了。
在中世纪,西方人没有几个人怀疑上帝,没有几个人指责教皇,天文学的进步改变了这一切,把所有人对怀疑上帝的人的质疑变成了文艺复兴运动。
对于大部分中国人来说,2016年的不适应是经济下行带来的,钱不好赚了是根本。为此我们焦虑,我们开始怀疑。当移动互联网把更多的新鲜东西塞给我们的时候,这种怀疑变得越来越重。
到了2017年有人开始问:这个世界会变好吗?
昨天,我就看到了好几篇有这样问法的文章。
我是个相信未来的人,历史是会进步的,虽然有时前进三步会后退两步,或后退四步,这是人类怕前面有坑。当确认前面没坑的时候,会大步前行,人们一般会把大步前进的时代叫做黄金时代,把产生的结果叫盛世。
所以说不必为世界担心,想想2017年你计划好了没有。
计划是用来干什么的呢?不是用来执行的,是用来推翻的,这个过程是个思考的过程,有了思考才能进步。
“这个世界会好吗?”这句话来自一个变革的时代——民国初年,来自两位有学识的父子——梁济和梁漱溟。
梁氏父子是蒙古族人,忽必烈的后代,父亲梁济是大清的官员。在大清的体制下他们学习和精通了汉文化,梁济大清民政部员外郎(部长),后来在民国民政部任职,当梁济看到民国初年时政混乱时退隐。
1918年11月7日,快要过60岁生日的梁济问儿子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
正在北京大学当哲学教授的儿子回答说:“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
“能好就好啊!”
梁济说罢离开了家。三天之后,梁济在北京积水潭投水自尽。
留万言遗书说:“国性不存,国将不国。必自我一人殉之,而后让国人共知国性乃立国之必要……我之死,非仅眷恋旧也,并将唤起新也。”
“去年已决心,今年不复听卖菱角声,不吃西瓜矣。”
一个人想死是很难的,能清晰地计划去死更难。
时代进步了,梁济没有看到好时代的到来,但我们回头看的时候,他比我们要高大得多。
他的儿子梁漱溟是中国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社会活动家、国学大师、爱国民主人士,主要研究人生问题和社会问题,现代新儒家的早期代表人物之一,有“中国最后一位大儒家”之称。他代他父亲走过了一个时代变革的全过程,1988年6月23日,在北京逝世。
梁漱溟自称“是一个有思想,又且本着他的思想而行动的人”。他做到了。
在1953年9月召开的全国政协常委扩大会议上,就中国过渡时期总路线的问题,梁漱溟认为,过去中国将近30年的革命中,中国共产党都是依靠农民而以乡村为根据地的,但自进入城市之后,工作重点转移于城市,从农民成长起来的干部亦都转入城市,乡村便不免空虚。特别是近几年来,城里的工人生活提高很快,而乡村的农民生活却依然很苦,所以各地乡下人都往城里跑,城里不能容,又赶他们回去,形成矛盾。
这种观点毛主席不赞同,梁漱溟与毛主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直到有人在会场上大喊“梁漱溟滚下台来!”这场惊心动魄的争吵才匆匆结束。
随后,毛泽东给梁漱溟的问题定下了基调:虽“反动”,但不算反革命;要批判,但也要给“出路”。
30年后,90岁高龄的梁漱溟谈及此事,意味深长地说:“当时是我的态度不好,讲话不分场合,使他(指毛泽东)很为难,我更不应该伤了他的感情,这是我的不对。他的话有些与事实不太相合,正像我的发言也有与事实不符之处,这些都是难免的,可以理解的,没有什么。那件事后,我的政协委员照当,生活待遇照旧,也没有受到任何组织处理,我知道那是毛泽东的意思。他已故世了,我感到深深的寂寞……”
这个世界会好吗?一定会,不管你信不信,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