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书脉•倜傥豪放的一代英才:饶介

饶介

简单地介绍一下这位大咖——饶介是南宋名臣抚州崇仕饶应龙的四世孙。这也是一个著名的大家族,每隔四代出名人。饶应龙是南宋监察御史饶应子堂弟,爷爷饶延年,字伯永,号止翁,江西崇仁人,是陆九渊的学生。饶延年是晚年寓南京(金陵),后因蜡炬失火而去世,魏了翁题其铭曰:“有宋长者饶止翁之墓”。

元朝末年,天下大乱,农民起义纷纷而起。饶介也曾参加这个大部队,投入张士诚手下,任命为淮南行省参政。张士诚跟朱元璋对决时败得非常惨烈,最后逼得上吊自杀。饶介作为张士诚的幕后谋士,也被朱元璋俘虏了,落到了这个杀人如麻的狠人手里,自然没有好的结果,解至南京就立刻伏诛。可惜一代书法大家壮年被杀,壮志未酬。

虽然壮年辞世,但饶介的艺术成就却是斐然的,尤其是书法。饶介家中收藏历代名家法书碑帖甚多,其中《兰亭》刻本就有数十本,晚年获《定武本(兰亭)》,视若拱璧。因个性倜傥豪放,又有参加农民起义军的经历,书法豪迈、自信。饶介尤善草书,由怀素、张旭上溯晋之二王,又近取康里子山的劲健,写得圆融畅朗,骨力清劲,十分飘逸,兴得使转之法。

饶介在苏州时,为苏州地区文化圈中之重要人物,元末明初有影响的书家宋克、宋广均出其门下,其中宋克通过饶介出色地继承了康里子山的笔法,并糅合古人意趣,创造出风靡明初的新书风。李日华《六研斋笔记》评“介书圆劲畅朗,神追大令”。其好友陈基评其书说“介之草书尤瑰诡逸群可喜,观其势殆不至于圣不止也”。姜绍书亦评其行草书柳文卷谓:“入山阴堂庑,有纯绵裹铁之致,此卷大令法,草韩柳文,醉墨淋漓,凤翥鸾翔,似奇反正。”可见其草书在当时已负盛名。

饶介行书《兰亭帖》,共7行,42字。是饶介所书信札,内容是向唯允借《兰亭序》等物。“唯允”即陈汝言,曾做过张士诚的藩府参谋。饶介与他既是同籍,又同为张氏政权所用,交往应很密切。此帖篇幅虽短,但整体颇具规模,显示出饶介劲健潇洒的书风。

《兰亭帖》

饶介行草书《士行帖》,是饶介写给张绅的一封短信。张绅,字士行,济南人,负才略,谈辩纵横,诗文自成一家,元末为张士诚所用,官内史中尉,与饶介既为同僚,亦相交善。从信中内容分析,二人此时都在张士诚幕府为官。讲述饶介得病,不能与张绅经常见面,甚是想念。此篇字体疏朗,用笔细劲与方厚相间,章法自然贯通,神采生动,为饶介书法的上佳之作。

《士行帖》

其行书《致士行国士》,也是饶介与张绅在吴中交往时所书。信中饶介告诉张绅自己身体抱恙希望能来看望自己,但因不能去拜见而感到愧疚,于是送上礼物以表歉意。书法风格上看,行笔中行草掺杂,笔势连绵盘绕,元气流转。整篇书札气息流畅布白通透,虽草法连绵却不激不厉,文人气质。

《致士行国士》局部

除了在书坛上占据着一席之地外,饶介还是元末诗坛的召集人,培育了“明初四杰”和“吴中十子”中的大部分人物。其友人姚广孝评价他:“介之为人,倜傥豪放,一时俊流皆与交。书似怀素,诗似李白,气焰光芒,烨烨逼人。”其弟子宋克评其“如时花沐雨,枝叶都新”。

饶介以诗书名世。其诗《梦中》,作于公元1365年,在采莲泾梅花树下,这一年是张士诚政权覆灭的前一年。饶介在诗歌中将惶惑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此作境界始于彷徨孤独,转向宁静闲适。

“流水无心竞,孤云与我同。坐深明月下,行尽乱山中。

花落闻啼鸟,松凉爱御风。悬知皆梦境,一笑万缘空。”

饶介在元末张士诚政权中先后出任郎中、参军、左丞诸职,掌管文章等职位。举办了不少的“醉樵歌文会”,营造自由舒适的人文环境;多次以“西园”为据点,举行诗歌雅集活动,凭借诗文与文人交流,形成了以苏州、松汀等地为中心的文学文化圈,对推动吴中文艺创作繁荣,尤其对以高启为首的北郭诗社成员的创作具有重要意义。

后来随着张士诚政权的灭亡,这些人或隐居山林,或重新出仕,在文学上的成就和影响都大不如前,其中也包括高启、杨基等人在内,以群体活动为特征的“吴中四杰”、“北郭十子”等文学集团。《明史》记录了一次饶介组织的一场诗歌比赛:“临川饶介,为元淮南行省参政,豪于诗,自称醉樵。尝集大名士,赋《醉樵歌》,张简诗第一,赠黄金一饼,高启次之,白金三斤,次杨基,犹赠一镒。”

吴中知名少年才子高启与饶介交游中,结下了非常深厚的情谊。高启才华高逸,学问渊博,能文,尤精于诗,与刘基、宋濂并称“明初诗文三大家”,又与杨基、张羽、徐贲被誉为“吴中四杰”,当时论者把他们比作“初明四杰”。又与王行等号“北郭十友”。高启有诗才,其诗清新超拔,雄健豪迈,尤擅长于七言歌行。他的诗体制不一,风格多样,学习汉魏晋唐诸体,均有模拟痕迹。不过他才思俊逸,诗歌多有佳作,为明代最优秀诗人之一。

高启

高启曾陪饶介游天池,有《陪临川公游天池》,在闻饶介被杀后,痛哭不已,著有《哭临川公》以示纪念:

“身用已时危,衰残况病欺。竟成黄犬叹,莫逐白鸥期。

东阁图书散,西园草露垂。无因奠江上,应负十年知。”

作为中华书脉的传承者,饶介上承康里巎巎,下启“二宋”等人,草书飘逸畅朗、清丽流放,神追大令(王献之),地位可谓非同一般。作为元末文坛领袖,饶介为人倜傥豪放,与当时俊流皆有交往,既有出世之志,又存人世之心。其诗立意奇巧,遣句工严,自具一格。这样的天才,可惜壮年被杀,壮志未酬。如果天公假年,那么饶介的造诣,又何止于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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