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茶道？中国才是鼻祖！ / 四六文摘

金鼎【艺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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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徵明的《林榭煎茶图》

在中国，饮茶有着悠久的历史，据说始于神农，闻于鲁周公，兴于唐朝，盛于宋代。日本镰仓时代临济宗留学僧南浦绍明在宋朝时来到中国，将径山茶宴带回日本，后来成为日本茶道。明朝画家文徵明所画《林榭煎茶图》卷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明代文人饮茶的嗜好。

文徵明（1470—1559），原名璧，字徵明，号衡山居士，长洲（今江苏吴县）人，善画山水、人物、花鸟，以山水画成就最高，与祝允明、唐寅、徐祯卿并称为“吴中四才子”。文徵明是“吴派”创始人沈周的学生，在绘画风格上虽秉师承，但并不受其限制。早年学赵伯驹，晚年学赵子昂、吴仲圭。以受赵子昂的熏陶最深，既有赵氏妍丽稳健的长处，又在情意上更具清和淡逸的境界，他那苍劲郁茂的画风深得人们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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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榭煎茶图》卷，纸本，设色，纵25.7厘米，横114.9厘米，现藏天津市博物馆。

画上画家自识：“徴明为绿之作”，未署纪年款，卷中钤有清内府和近人张叔诚鉴藏印，著录于《石渠宝笈续编》。绿之即苏州著名画家王榖祥（1501—1568，字绿之，号酉室，善写生），画中拖尾有文徴明为王榖祥作行书七律二首。

此图画春光明媚的江南一景，丘陵山地间，一条清溪弯曲流畅，清溪右岸一峰突起，悬崖峭壁，山势蜿蜒连绵，薄雾缭绕。清溪左岸山坡平坦，偌大一座院落，竹篱围成，院内有茅屋数间，松竹杂树相映其间，绿阴葱郁，清幽独秀，整座院落依山环水，芳林新叶，春晖晴明。好似“隔溪春色两三花，近水楼台四五家”（元·叶颙《题幽居》），又如“云抱青山深复深，日融清露滴幽林”（明·刘琏《登西岩寺东隘上》）。在这幽美的环境里，院主人身着红上衣，于近水屋中凭窗远眺，透着清新的空气，吮吸芳香的春气，沉浸于暖日春容之中；一童子在室外专心烹茶，其不远处的石桥上有一人拄杖前来探访，有道是青山绿水茶事好，“鼎汤初沸有朋来”（文徵明题《品茶图》），反映了文人雅士悠闲安适的生活。

饮茶在明代文人雅士的心中地位很高，成为涵咏性灵的载体。由于散茶瀹饮法和简约茶风的盛行，吸引了大量的文人参与饮茶活动，形成明代独有的文人“茶人集团”。

据《明史》（卷一七五）载：“吴中（苏州）自吴宽、王鏊以文章领袖馆阁，一时名士沈周、祝允明辈与其并驰骋，文风极盛。徵明及蔡羽、黄省曾、袁袠、皇甫冲兄弟稍后出，而徵明主风雅数十年，与之游者王宠、陆师道、陈道复、王榖祥、彭年、周天球、钱榖之属，亦皆以词翰名于世。”所以“士大夫以儒雅相尚。若评书、品画、瀹茗、焚香、弹琴、选石等事，无一不精”（明·文震亨《长物志·跋》）。

明代中叶，苏州成为著名的茶乡，虎丘、天池茶都是明代名茶，文人饮茶各有讲究，茶、水、环境等缺一不可。

明朝戏剧家高濂对饮茶环境非常讲究，在其《遵生八笺》中认为：“侧室一斗、相傍书斋，内设茶灶一，茶盏六，茶注二，余一以注熟水，茶白一，拂刷、净布个一，碳箱一，火钳一，火箸一，火扇一，火斗一，可烧香饼。茶盘一，茶盅二，当教童子专主茶役，以供长日清淡，寒宵兀坐。煎法另具。”煎虎丘、天池茶必用虎丘寺石井水，或无锡惠山泉水。

而文徵明则更喜用名泉煎名茶，他常用惠山泉水烹煎阳羡茶（产于宜兴，唐代卢仝《饮茶歌》中有“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未敢先开花”之句）来招待客人，“绢封阳羡月，瓦缶惠山泉。至味心难忘，闲情手自煎”（《文徴明集·煮茶》）。他自认为自己是一茶客，一生不与酒往来，“醉思雪乳不能眠，活火砂瓶夜自煎”（《是夜酌泉试宜兴吴大本所寄茶》），“嫩汤自候鱼生眼，新茗还夸翠展旗”（《煎茶诗赠履约》），“竹符调水沙泉活，瓦鼎燃松翠鬣香”（《煎茶》）。他曾在所绘《煮茶图》中说：“嘉靖十三年（1534），岁在甲午谷雨前三日，天池、虎丘茶事最盛。余方抱疾，偃息一室，弗能往与好事者同为品试之。会佳友念我，走惠二三种，乃汲泉吹火烹啜之。辄自第其高下，以适其幽闲之趣。”（周振道、张月尊《文徴明年谱》）可见文徴明对饮茶的讲究。

文徵明一生嗜茶，著有《龙茶录考》。与茶有关的诗篇达150多首，而描绘的茶画除《林榭煎茶图》卷之外，尚有《惠山茶会图》，《品茗图》《汲泉煮品图》《松下品茗图》《煮茗图》《煎茶图》《茶事图》《陆羽煎茶图》《茶具十咏图》等传世。

此图与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惠山茶会图》卷一样，都是文徴明茶画的精品。茶画在明代非常兴盛，其内容“大多以描绘采茶、炙茶、碾茶、煮茶、奉茶、品茶、斗茶、论茶、以茶会友、敬茶传谊、以茶寄情等为题材。”（杨昆宁《中国茶文化艺术论》）

此画构图起伏跌宕，疏密相间，山石画法以“披麻皴”、“解索皴”为主，用浓墨勾轮廓，重墨干笔皴擦，淡墨晕染，焦墨点苔，凸其明暗，然后再罩染淡赭石，远山用花青一抹；笔力劲健，行笔圆润流畅，尤其是院内群树的画法灵活多变，亦用浓墨勾其轮廓，干笔擦染，树叶或圆点、或横点、或“介字”，部分树枝似“鹿角”，以表现其“春来发几枝”，松竹杂树穿插有致，相互映衬；茅屋、竹篱的勾勒线条细腻坚挺，人物刻画虽只数笔，却神态可喜；整个画面清新、素雅、明亮、幽静，表达了画家闲适的隐逸情怀。

本文作者简介

邹凌：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中国民主同盟盟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江苏省美协理论艺委会副秘书长，江苏省中国画学会理事，江苏省花鸟画研究会理事，江苏省徐悲鸿研究会理事，南京市美协花鸟画研究会常务理事，南京颜真卿书画院秘书长。著有《砚边夜评》、《醉书醉画醉文》、《中国名画鉴赏辞典》（合著），译著《沈铨研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