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记忆里的榆皮面/段其元
责任编辑亚静
文/段其元
姥姥去世三十多年了。因当时年幼,对她的模样已有些模糊,留在脑海最深的是她做的榆皮面。
平常我就喜欢吃面,喜欢到了只要不放辣椒,什么面都会一气儿吃的饱饱的。在外吃饭找面馆,会友吃饭吃面,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一天三顿喝面不用吃馒头。爱人常调侃,我最亲密的战友是面条。我也只有苦笑摇摇头。她那里知道我对面的感情呢!
小时候,老人们常说:吃面省,烙饼费,高梁窝窝难死胃。在那个把吃放在首位的年代,虽然说吃面省,但是,谁家一年能隔三差五地吃面呢?
姥姥家和我村相距二里地。因母亲是姥姥的小女儿,我四五岁时,姥姥就六十多岁了。佝偻着腰,满头白发在脑后结成一个纽,给我的印象,姥姥的模样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小小年纪的我,总是自己偷偷的“走”亲戚。在家一天三顿的吃山芋(红薯),让我觉得乏味,到姥姥家总想着能吃点儿换样的饭。
姥姥家人口不多,因成份高,日子过得也很苦。我每次跑到姥姥家,院子里总晒着一些榆树皮,或干或湿,大小不一。我曾好奇的问姥姥晒榆皮干什么?姥姥笑着说;“给你做面吃!”我是满头雾水,脑海里想的却是热腾腾的面条。有的时候,我会蹲在一旁看着姥姥翻晒榆皮,把干好的挑出来放在一起,用磨的飞快的菜刀剁成几公分长的小段,装在一个布袋里。姥姥会背上布袋,牵着我的手说:“走,帮姥姥去你哑巴舅家磨面,今儿咱吃面!”
哑巴舅的临街南屋是磨房,一盘石磨被岁月打磨的锃亮。姥姥把袋子里的榆皮放在磨盘上,喊着我帮她推磨。随着磨盘一圈一圈的转动,两只磨盘的缝隙里流淌出红红的榆面。我贪玩好动,时间长了会跑出磨房寻找新鲜,一直玩到姥姥背着小半袋榆面喊我。回到家,姥姥用升子盛出小半升,倒入萝里筛,筛出的细面,倒入面盆。和好的面团被姥姥擀成圆圆的面皮,我看着姥姥生火,切面,直到一碗红的发黑的面条端上桌。闻着面的香味,我早馋的急不可待,狼吞虎咽地一气儿吃个肚圆。打着饱嗝疯玩到天黑,姥姥给我穿上她的褂子,总是牵着我的手送我回家。大多时候,在半道上我是困伏在姥姥背上到家的。
自上中学后需住校,去姥姥家的次数也少了。分田到户后,生活变好转了。姥姥后来得了慢瘫,只能成天躺在床上。有时母亲把她接来住些天,我只能过星期天时回家见姥姥一面。一年多后,姥姥去世,当时我因上学,母亲说怕耽误学业没有告诉我,未能让我见姥姥最后一面。
事过去多年,空闲时和母亲说起当年吃过姥姥做的榆皮面的香甜。母亲说榆皮面在当时属于上等饭了,是用四分榆皮加五分高粱一分白面混合做成的。有时想让母亲做榆皮面,母亲以榆皮稀有,已没石磨为理由而作罢。
虽说榆皮面早已躺在记忆里,但我还是常常想起姥姥做面的身影,仿佛又闻到了榆皮面的香味。姥姥未能赶上好时代,她的爱全融在榆皮面里,让我们永远铭记!